下午衚衕最深處的那壽衣店門口,怎麼不見那怪老頭一個人下棋了。
這老頭也怪的很,算算這老頭在這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街坊四鄰沒一個人知道這老頭姓甚名誰。
剛開始的時候,見這孤零零的糟老頭每天對著空氣下象棋,都說,這人老了,無兒無女,腦子也出了毛病,怪可憐的,居委會的老大媽就好心過去噓寒問暖。
去的時候大媽是慈眉善目的,學雷鋒做好事啊。可回來的時候,這大媽就成了罵街的潑婦,嘴裡就沒一句好話。
逢人就說,這是個不識好歹該死不死的老頭子。
因此,即便誰家死人了,也沒人去這破落的壽衣店。
老頭第一次串街坊的門,是因為十幾年後有家死了人,巧的很,死的是罵他最厲害的當初那位居委會大媽。人死了,棺材板無論如何卻合不上,即便合上了,那棺材板也會自己滑落開來。
老頭是自己找上門來的,給死人重新整理了衣服,親手合上了棺材,這次,棺材板沒動靜了。
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點什麼,說老頭不好的話,再也沒了。
像是真應了該死不死這句話,一晃到現在,老頭只是更老了些。
今天下午不見了老頭一個人下象棋的身影,街坊一個大聲說話的也沒有,直到那扇門裡探出老頭頭髮稀疏的腦袋衝著街坊們說了聲:“家裡來客了!”
終於,所有人暗暗鬆了口氣,該笑的笑,該做飯的也回自家生火去了,誰家還沒個親戚不是。
老頭重新關上了門,狡黠一笑,衝屋裡頭的人說:“洛英啊,你看,我今天沒出門,他們以為我老死在這屋裡了……都是好人……”
屋裡的是兩個人,一個年長,一個年少,都是女的。
“李大哥,你何必呢!劉師兄的炮仗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到現在還在較真啊?你呀你呀……”洛英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指著老頭有些責怪的說。
老頭擰著臉,賭氣一樣:“輸了就是輸了……說賣壽衣就賣壽衣,他劉元青能賣香油我怎麼就賣不了壽衣!洛英,你別在我跟前叫他師兄,叫我叫大哥,叫他就叫師兄,我……我聽著難受……”
洛英哭笑不得的看著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