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
恆裕木器行已經從寧州銷聲匿跡了,那間店面和作坊的地產,已經被曾廣成賣給了別人,店鋪賣給了城東季家,季家在這裡開了一家分店,照例是經營綢布生意,作坊則賣給了一位屠戶,專事殺豬宰羊。
曾廣成拿了賣掉店面和作坊的銀子,還有賣掉現有的工器具和傢俱半成品的銀子,勉強湊夠了費老闆當初資助他的那個數目,來到同文縣,託了一個可靠的人將銀子交給義兄費老闆,並送上一封致歉的書信,然後徹底回到了老家,去種地了。
葉紫靈知道曾廣成走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到寧州來,不覺有幾分惆悵,幾分落寞,同時又有幾分慶幸,不過她畢竟與曾廣成沒什麼交情,又天性豁達,所以很快忘掉了這一切,轉而又打起了木器精品店的主意。
這一天,從老店作坊回來,葉紫靈坐在馬車上又考慮了很長時間,才說:“大少爺,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兒。”
“什麼事兒?”林世傑照例在閉目養神。
“我想,我已經有了慶盛昌的一成股份,已經算是不錯了,所以我打算放棄另一成股份,換成那間木器精品店。”
林世傑睜開了眼睛:“你是說以前我想送給你你卻不要的那家店面?”
葉紫靈點點頭:“是啊,我想拿您之前承諾的那一成股份換那間店面。”
林世傑笑著搖搖頭:“當初送都送不出去,現在你又惦記上了。說說看,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再說,你現在兼顧著南記和東記兩家作坊,又是傢俱又是小擺件,你能忙得過來嗎?你又不是鐵打的人,我看你這一陣子都清瘦了很多呢。紫靈,聽我的,不要讓自己這麼累了,你是個女孩子,要強是好的,可也不能累壞了自己啊。”
葉紫靈翻翻白眼:“可是我沒覺著累啊!我精神十足,正準備換來那家店面大幹一場呢。”
林世傑張大了嘴巴:“紫靈,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慶盛昌這三家的作坊都已經讓你忙得腳不沾地了,有時候我自問,就是我這一個男人,也做不到你這樣,可你還要開木器精品店,你哪裡有那個時間呢?”
葉紫靈笑道:“難道你林大少爺做老闆,樁樁件件都事必躬親不成?”
林世傑說:“你是想僱人?可是,你發現可靠的人選了嗎?”
葉紫靈說:“當然,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可是從來不做的。”
“誰呀?”林世傑將慶盛昌三家作坊和店鋪的差不多的人在腦海裡大約過了一遍,可並沒有發現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是東記的範師傅。”
“範師傅?你是說東記刨工房的那個工匠?”林世傑表示強烈懷疑,“可他只是一名工匠啊!”
葉紫靈說:“範師傅可不是一般的工匠,雖然他在刨工房裡做事,可實際上他對鋸工、雕花、上漆等等都很在行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為人正直,心地清明,不為利惑,不為名累,還識文斷字,算盤也打得好,雖然比不得你可以左右開弓,可比起我來,那不知道熟練多少了,大約,只比老店的張先生差那麼一點點吧。”
林世傑依舊錶示懷疑:“可是,既然這位範師傅能耐這麼大,可為什麼心甘情願屈就在東記作坊做一個刨工呢?東記若是有這樣的人才,世偉早就提拔起來了,哪裡等得到你現在才去發現?”
葉紫靈時候:“這位範師傅,因為為人正直,所以與吳天佑十分合不來。吳天佑那個人你是知道的,慣會拉幫結派,欺上瞞下,二少爺又那樣信任他,所以他肆無忌憚地在東記打擊異己,無論是誰,只要敢對他稍稍有些意見,他就要打壓。這位範師傅呢,因為看不慣他這種做派,又加上在做事中間兩人起了些衝突,因此,吳天佑一直壓制著他。其實,我聽東記的很多工匠夥計說,二少爺有一陣子倒是想提拔他來著,可是被吳天佑那夥人故意潑了些髒水,所以最終不了了之。”
林世傑還是有些疑惑:“那照你這麼說,那位範師傅這樣出色,即便是東記容不下他,那他幹嘛不去別家做事呢?”
葉紫靈笑道:“所以說,人人都是有不足之處的,就像這位範師傅,雖然對木器行的事情樣樣在行,可就是因為一直都在一個心眼兒地鑽研這些手藝,所以在為人處事上沒花多少心思,只是一味地耿直,憑良心辦事,這就註定了他在很多地方都是吃不開的。加上他的妻子又是個膽小懦弱的人,總是勸他,慶盛昌的工錢在整個寧州木器行裡都是最高的,而東記在慶盛昌三家作坊和店鋪裡面又是最高的,因此勸他不要計較那麼多,只管憑手藝吃飯,掙到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