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雞護小雞兒似的將兩個孩子攬在身後,一邊怯生生地、帶著討好的笑容說:“里正大人,這不是……前幾天才交了兩百錢嗎?”
里正一瞪眼,開口訓斥道:“前幾天的兩百錢是軍稅,今天的三百錢是糧稅,不是一回事兒!”
“可是里正大人,”潘老伯又提出了疑問,不過仍舊是小心翼翼的,“上一次您來收稅的時候,說那兩百錢正是糧稅呢,怎麼這突然就變成了軍稅了?”
里正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問我我問誰去?這都是上面派下來的,我只管收繳了錢往上頭交,又不是揣進自己腰包!你要是有疑問,只管去問上頭去,別在這兒跟我囉嗦!”
潘老伯懇求道:“里正大人,我們家裡,實在是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啊!您看看,這兩個孩子,穿的棉襖都是前年做的,都這麼小了……”
“少廢話!”兩個手下一人一下,差點兒將潘老伯推倒在地,“你給不給?不給的話我們就搜了!”一溜眼兒,看見院子裡的幾隻母雞,肥肥的,正在地上撿蟲子吃。立刻轉了轉眼珠,“沒有銅錢也行,這幾隻母雞,我們帶走頂數兒。”
一面說,一面扎著手就去逮雞。
一時間,幾隻母雞撲騰著翅膀亂跑,院子裡亂作一團。
忽然,不知從哪兒飛出來一隻紅冠子的大公雞,挾裹著塵土,不管好歹,對著那兩個手下就是一頓猛啄。
登時,兩個手下不得不撇下母雞,護著自己的眼睛,嘴裡叫喚著:“哎喲喲,這是哪兒來的破雞啊!快弄走快弄走!”
葉紫靈暗笑。
大公雞雖然沒有啄到兩個手下的眼睛,可是來勢兇猛,將他們也嚇得不輕,使得他們只敢縮在牆角處,有些畏怯地看著那隻初戰告捷、器宇軒昂的大公雞,不敢再造次。
里正氣得滿臉的橫肉暴跳:“潘老七!你竟敢拿只破公雞嚇唬我。告訴你,你今兒要是不交上這三百錢,等明兒上頭人來,你就得交五百錢了!”
潘老伯高大的身軀頓時****下去:“里正大人,您就給寬限幾天行不行?實在是家裡沒有啊!”
里正冷哼道:“剛才不是指了你一條明路嘛,拿你家這幾隻母雞頂數兒,可你不識好歹,竟然叫你家的公雞來攆我們走。”
潘老伯和他的妻子心痛地看著幾隻重新回到院子中間覓食的的母雞,悽悽惶惶地說:“這幾隻雞,我們還指望著換些鹽呢。”
“你想換什麼我管不了。”里正毫無表情地說,“我只管收稅,其餘的,你們給上頭說去。”
潘老伯和他的妻子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幾只母雞,說:“要不……給我們留下兩隻行不行?”
“不——行——”里正斬釘截鐵道,“說實話,就是把你院子裡這幾隻雞都拿上,也不夠呢,只不過我心腸慈悲,看你們可憐,才對你們網開一面的,你們可別不識好歹啊!”說完,示意兩個手下重新逮雞。
“請等一等!”半天沒有說話的葉紫靈終於忍不住了。
里正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葉紫靈,心裡直納悶兒,難道說,這潘老七家還藏著這麼水靈一個姑娘?不過因為急著收錢,就沒顧上問。現在一聽這女子開了口,不覺來了些興致。
“喔,這位姑娘,你有何指教?”里正儘量把自己弄得文縐縐一些。
葉紫靈拿到賣身契後,離開林府,因為自己不會梳那種已婚****的髮型——以前都是採瓔梳頭——所以只好將頭髮簡單盤一下,頭髮又很多,還剩下三分之二盤不起來,只能任由其披散著,因此,這種極其簡易的髮型,倒和寧州未婚少女的髮式比較接近,因此,大家都稱呼她為“姑娘”,都把她當做未婚少女了。葉紫靈後來明白了這一點,可是也沒太在意,因為心想自己雖然在林家做了半年多的小妾,可實際上沒有圓房,還是個處子呢,被人稱呼為“姑娘”,也不算錯。
葉紫靈對里正說:“里正大人,這幾隻母雞,是潘大娘辛辛苦苦養的,他們全家就指望著這幾隻母雞能夠換來一些生活必需品,現在,你們要抓走這幾隻母雞,不等於是要了人家的命嗎?”
里正正要說什麼,葉紫靈已經從包袱裡拿出了一塊碎銀子:“里正大人,我是潘老伯家的親戚,今天的稅款,我替他出了。這點銀子,應該是夠了吧。”
里正看著雪白的銀子,兩眼放光:“夠了,夠了!”
葉紫靈將銀子給了里正:“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安靜下來了?”
里正打量了她好幾眼,直到發現這個女子居然絲毫不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