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是有些不一樣,”那聲音說,“至少,以前用刀用劍,現在用槍。”
“都一樣。以前也是用槍用箭,只不過現是槍彈火箭。”顧步頗有感觸的說,“有不同,也只不過是死得更容易一些,人命更不值錢一些而已。”
那人沉默了片刻。
夜穹裡幾顆稀落的星子,像黑袍裡破了幾個不名譽的小洞。
風很勁。
夜很深。
那人終於說:“也許你說對,只不過,人事上還有很大的變遷:以前你掌握毛氏‘地久企業’深得仗量,而今你的位置完全給我所取代,連要開館授徒,也只得租借地方議會的‘大會堂’。”
顧步反而笑了:“原來是故人來訪,深夜光臨,不是為了數落這番發人深省的話吧?有何見教,還請現身明說。”
那聲音卻顧左右而言他:
“快中秋了吧?”
顧步不以為忤,應道:
“還有十來天。”
“那麼說,每逢佳節倍思親,以你我的交情,當然不能兩手空空的來。”
“不必客氣。”
“禮是帶來了,”
“你拿得來我也只有回禮了。”
“那好,那我就為你來個見西禮了。”
“我接禮他不是第一次了,這次又是什麼禮?”
“月餅。”
那三尖八角的月亮忽然自天空向他打了下來!
顧步在回答準備“接禮”時,臉色異常凝重——就連前夜駱鈴等人在闖神壇後出語瀆及神明時,他的臉容都不曾那末肅穆過。
那“月亮”向他用頭照面的打下來之際,他突然往下一蹲,手上的鼓棰往地上一敲。地上的“影子”。竟脫離他也離地而起,飛竄而上,竟似一個穿一身緊身黑衣一般的夜行人一般,張手接住了那“月餅”!
那“月亮”當然虛幻的。它就像火山熔岩噴出來的灰燼,帶著一種慘淡的澀青,然後像給後界技箭射著了一般的疾落下來。
那“影子”當然也是虛假的。影子本來就是實物的假象,但現在它已完全脫離了人,而且比原來的“主人”還狡捷地一竄而上,一手抱住了“月亮”。還發出一種稀薄得像罩在銅器裡的蟬聲。
“影子”和“月亮”抱在一起,竟起一種“化學作用”:
炸起了一道紅光。
奪目如電。
一下子,整個院子都紅了一紅。
然後又回覆了:
黑暗。
這只不過是“一紅之間”,卻把顧家其他的人都驚動了,狗吠不絕,家裡的親人、傭人,都跑出來探著發生了什麼事,並且都紛紛開亮了院子裡的燈照看。
只見顧步仍在院子裡,他瘦削、精悍、但背已微駝,從背影望去,帶著斑白的雙發令人有淒涼的感覺。
他對面卻有一個人。
這個人滿頭白髮如銀,鼻如鷹鉤,身材肌骨完全不吻合他年紀的豪壯。
顧影正面對著這個人。
這時,“月亮”和“影子”,當然都已不見。
自從掠起那一道“紅電”之後。
家裡的人都探頭出來看個究竟。顧步只淡淡地揮手:“沒事,回去睡覺。”
大家都不敢逆他之意。
不敢拂逆他的便只有聽命。
這些人都深知顧步的脾性:
他應付得來(就算應付不來他也會強撐),不用人相幫。
——除非是他的兒子顧影及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