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長老顯得波瀾不驚,緩緩道:“每一個瞎子都需要一條狗。他確實是我的狗,而且是一條很忠心的狗,這一點毫無疑問。不過,打狗是要看主人的。”
似乎正在酣睡的臥龍嘯突然翻了一個身,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黎明的寂靜。槍聲過後,臥龍嘯依然酣睡,他腰間的手槍依然插在槍套之中,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晴天身邊的空氣似乎變得扭曲,一個人自虛無之中顯出身形,尖銳如鉤的手指上的鮮血淋漓而下。正是曹長老的另一個隨從。
臥龍嘯夢囈般喃喃道:“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個老頭還真是養了一條不叫的好狗。”說罷頭一歪,似乎又陷入了睡夢之中。
曹長老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凡人,竟敢襲擊天選者!”三絃一撥,一陣怪異的音波衝出那把破破爛爛的三絃,林甲離得稍遠,也覺得一陣心慌眩暈,幾乎嘔吐。
一道豔如薔薇的紅色劍光飛起,瞬間斬斷了老人手中的三絃,“錚!”三絃齊斷。老人的蒼白乾枯的手指也被劃出一道血痕。
簡紅冷笑道:“凡人?哈,不過是個基因變異的人而已,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神了!老子管你是哪根蔥,想動我的朋友必須先問過我的劍。”
盤坐在地上的林甲看了看那個老者,緩緩解下理想之刀,橫在膝蓋前。“不光是他的劍,我還有把刀。我知道你的三絃只是個幌子,真正發出聲音的是你的手指。如果你在想幹點什麼,我可以保證,你的十根手指一根都不會剩下。”
曹長老是個特殊的變異者,他的三絃正如林甲所說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發出聲音的是他手指末端生出的幾道特殊的皺褶,這些皺褶可以透過振動發出聲音,甚至可以發出致命的音波。這本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新人類協會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卻被林甲一語道破,令他著實有點心驚膽戰。
“好好好,晴天,你勾結悍匪。意圖威脅長老會成員,你知道你會有什麼結果。”曹長老有些惱羞成怒,咆哮起來,全然沒有了原先的高人風範。
“你可以去長老會告我的狀,反正這是你常用的手段。不過,想必你自己也清楚,長老會根本不是你說了就算的。當然你也可以找會長哭訴,但是會長信我還是信你,也不是你說了算。”晴天淡淡地道。
“很好,晴天,我們飛魚島見,除非你永遠不回飛魚島。”曹長老喝道,“金鱗,無形,我們走!”
“等等!”一把血色的長劍攔住了曹長老的去路,簡紅一步一步走近曹長老,“你想走,我讓你走了麼?”
“你想怎麼樣?小子,你不要太狂了。你只是一個凡人。”曹長老咬牙切齒道。
簡紅臉上浮起一絲暴戾,一閃身,以極快的速度接近了曹長老,他沒有出劍,抬手卻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得曹長老一個踉蹌。這個耳光扇得又重又急,所謂的天選者其實大部分身體機能也是常人,曹長老估計被抽得有點腦震盪,踉踉蹌蹌。躺在地上裝睡的臥龍嘯立刻不失時機給了他一黑腳,曹長老重心本來就不穩,摔了個嘴啃泥。
他的兩個隨從剛想上前,卻被林甲擋住,理想之刀的鋒刃森冷冰寒。
簡紅獰笑著逼上去,卻被晴天一把攔住。他低聲喝道:“簡紅,你想幹什麼?你如果殺了他們就是和整個新人類協會為敵,讓他們走。”簡紅也低聲道:“他想殺你不是一兩次了,老子煩他也不是一兩天了。況且這次你們去飛魚島辦事,他肯定會從中阻撓。他在你們長老會還是有點能量,索性做了他,反正他既不是什麼好人,也沒幹過什麼好事,殺他老子不虧心。”
晴天一句話沒說,只是按住了簡紅的劍。良久,簡紅嘆了一聲,坐回了篝火邊上。
晴天看著曹長老:“這是最後一次,人都有忍耐的底線。為了協會內部的團結,我已經退出長老會了,你如果還要逼我,我就沒辦法了。我並不希望我的手染上協會弟兄的血。”
曹長老起身,和他的兩個手下一臉憤恨地消失在樹林。
臥龍嘯長嘆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時候書唸的少,這句話我一直不懂什麼意思。現在看來,不過是說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看來新人類協會也不是什麼淨土。晴天,你說呢?”晴天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展顏一笑,答非所問道:“我們本來就是人,但是謝謝你把我當人看。”
臥龍嘯也笑了,“客氣了,其實我認識很多道貌岸然的傢伙,他們和你比起來,反倒是他們不像人。”
林甲看了看微明的天空,苦笑道:“看來,我們只能自己去沉船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