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其他的親戚,邊豫南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哪些血緣關係上的親戚,如果不算血緣,他或許得從頭到尾把墓園裡的墓拜個遍。
跪伏在爺爺墓前,邊豫南又難免地想起了許多事。
老爹在一旁,一聲不吭地倒著酒,老媽臉上掛著笑,跟公公婆婆絮叨著去年發生的大事小事。
邊豫南也給爺爺倒了酒,自家釀的梨花酒。
爺爺喜歡喝酒,但喝的都是高度數的白酒,往往喝個幾杯就面紅耳赤,哈一口氣就滿是酒味。
那時每次他一喝酒,奶奶聞到那股味,就皺著眉不准他爬上床,讓他自己帶著草蓆睡門外去。
後來身體不好了,爺爺戒了白酒,喝起了自家釀的米酒。
但奶奶還是受不了酒味,即使已經忍受了這麼多年,酒味仍是她生平最討厭的味道。
於是她偷偷往爺爺的酒罈子裡灑了一大把梨花。
一大把是多少呢?
那時奶奶慈祥地笑著,臉上露出了些許少女般的狡黠,回答了這個問題。
一大把梨花灑下去,酒罈子的封泥都不用糊了,堵得嚴嚴實實。
後來爺爺喝酒時,總能聞到一股壓過酒味的梨花香。
起初他是很生氣的,甚至跟奶奶紅了臉,可沒過多久又不情不願地去哄了她很久。
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梨花酒的味道,也常常偷溜去別家蹭酒。
直到奶奶離世。
回到家,爺爺茫然無措,像個迷了路的孩子,跌坐在搖椅上呆愣了一整個下午。
那時梨花盛開,滿山銀白。
爺爺的酒罈子裡,又塞滿了梨花。
好似那年,她滿是惱意,自顧自嘟囔著,將一把梨花丟進酒罈之中,隨後露出了竊竊的俏皮狡黠。
……
下山後。
姜瑜曦纏著邊豫南,終於拿到了一杯梨花酒。
她淺淺抿了抿,沒察覺多大酒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甜意留在舌尖。
這讓她又大膽起來,仰起雪白玉頸,本就只有一個塑膠杯容量的梨花酒被她一飲而盡,一滴酒液從她唇角滑落。
“你這麼猛啊。”邊豫南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
姜瑜曦挑了挑眉毛,豪氣干雲:“這算什麼,這麼甜的酒,我可以乾一罈子!小南子!再給老孃續十杯!”
邊豫南啞然失笑:“你這種喝兩三口啤酒都能醉的人,還乾一罈呢,把腳放下來,一點都不淑女。”
“淑女?老孃讓你續杯!”
姜瑜曦一隻腳踩在可憐的玩具熊身上,眯起眼睛盯著邊豫南,舉著杯子的手輕微地晃了晃。
“嗯……?你居然敢搖頭?快給我續……續杯!”
“你怎麼又……搖頭?”
姜瑜曦的臉忽然變得紅撲撲的,就連額頭都染上了醉人的酡紅。
她晃了晃手身子,眯著眼睛看著邊豫南:“你不續,我自己續……”
說完,她光著腳丫從床上跳了下去,響起沉悶的咚咚兩聲。
邊豫南憋著笑跟在她後面,隨時準備扶住她,防止她突然摔倒。
雖然對小妮子酒量有所估計,但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敢直接喝完一杯。
雖說家釀米酒度數不高,但也只是相對高純白酒而言。
邊豫南家的梨花酒也就15度左右,對於姜瑜曦這種喝兩口啤酒就能紅大半遍臉的人來說,是完全遭不住的型別。
本來他只是被姜瑜曦纏得無奈,只想給她抿一口,誰知道她初嘗一口沒嚐出酒味,竟然直接幹了一杯!
按理說從喝酒到醉酒起碼得需要十分鐘左右,但邊豫南還是小看了姜瑜曦的體質。
才喝下去沒兩分鐘,姜瑜曦就已經有點暈乎了。
“去哪兒啊?”邊豫南問道。
姜瑜曦昂起頭冷哼一聲:“去喝酒!”
“去哪兒喝酒啊?”
“去……去……唔……”
姜瑜曦靠著牆壁,感覺腦袋暈暈的,剛想摸摸自己的額頭,突然全身沒了力氣,靠著牆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巴阿巴……
從鼻子裡吸進撥出的都是滾燙的熱氣,姜瑜曦不得不張嘴呼吸,在邊豫南看來就像是痴呆患者在阿巴阿巴……
邊豫南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急著把她扶起來。
拿出手機,快速開啟相機。
想了想,又換成了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