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和式的木製建築自然有著高出院落泥土的木板走廊,烏黑框架雪白拉門以及院中的池塘都是很有古風的老式格局,但庭院裡新栽的花草、位於前堂的小噴泉和太陽傘卻給人不倫不類的東西結合感。
“討厭的地方……”
極輕微地吐出即使身前的人也無法聽到的評判,有著精緻美貌的少年微不可察地蹙著眉。
欠缺表情的臉孔,不笑時有種人偶般令人生畏的美,像戴著面具飾演能劇中“鬼”的演員。
“穿好了嗎?”
輕爽的笑語帶著溫柔的調子從隔扇那一邊傳來,眼角有顆美人痣的和服美女旋即淺笑著探過頭。長長的眼睛,雪白的面板和淺色的頭髮看起來都與桂木涼很相像,過於年輕的外貌卻不太敢令人相信竟是他的母親。
“阿涼果然適合和服。”
見到少年裝扮好的模樣,女子很開心似的雙掌合攏。
“再戴上假髮就很完美了。”
“哼。”桂木涼重重地哼了一聲,眼角一挑。在老婦人聽命主人行事將及腰的黑色假髮套在他頭上時終於大吼,“桂木梨究竟跑到哪裡去了——啊啊!我不要替她去相親啊!”
“呵呵,沒有辦法啊。小梨身體不好嘛,阿涼你就委屈一下吧,替姐姐相親並沒有什麼不好啊。”
“才怪!我為什麼要和男人相親啊!”
“呵呵……你是以阿梨的身份去嘛。這次是很正式的相親,你祖父也很看重那個年輕人哦。何況在這種事情上,是絕對不可以失約的。阿涼你只要不說話,不會有人看出你是男孩子的,就暫時幫一下忙好了。反正你和阿梨長得一模一樣,由你相親,對對方不算失禮呦。”
“啊啊——我再也不要回這個討厭的家了!”
被半強迫地換上紫紋白花的長袖和服,頭上還繫了綢緞絲帶的少年一邊詛咒般地惡狠狠地揮動手臂,在徒勞無功地掙扎過後,還是被換上了穿不慣的木屐。
“桂木梨!安藤雪!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低垂著雪白的面靨,少年咬牙切齒地咒罵,拼命按動手機的字母鍵。該死的安!總在關鍵時刻關機!可惡!太可惡了!他本來想讓安幫忙才同意母親的無理要求的,沒想到直到最後一刻,他都無法打通安的電話!可惡!
“我們該出門了。聽好,涼,絕對不能讓對方發現你是替身哦。”牽起他的手,優雅的女子嫣然回眸。微微吊起的眼角眯成一線,小小的美人痣也跟著輕輕一揚。
“等那個人和真正的梨見面後,還是會發現的啊。”避開目光不去看女子的眼睛,少年懊惱地撩起才剛被梳理好的劉海。
“哎呀,這可不行。”女子停下腳步,伸出白色的手腕幫他重新固定,“不要動,涼。”她抬手摘下自己的髮飾,別在桂木涼的前額,然後用力往下捋了捋,“嗯。這樣就可以了。反正只是吃一頓飯,不會露餡的。”
幽涼的香味從女子身上飄溢過來,桂木涼下意識地別過頭。任由女子牽著他的手往外走,卻始終不抬眼與她四目相對。
“羽野先生我是安……”
安藤雪推開美術社的門,冒冒失失地說了半句話,才發現乍然回頭的,除了羽野砂還有另外一個年輕女人。
擔任社團顧問的羽野每天都在這裡畫素描。因為有過一起搭車的經歷而結識的安藤雪很瞭解羽野的習慣,所以直接來這裡找他,卻意外目睹他低頭正和紅著眼圈的年輕女子小聲說什麼的曖昧畫面。
“對、對不起。我待會再來!”
安藤雪慌張地低頭。
“沒、沒關係。”好聽的聲音拉住她,安藤雪抬頭,有一頭烏黑長髮的年輕女人憔悴卻溫柔地衝她笑笑,“我們已經談完了。你有事找羽野吧,那我先走了。謝謝你。”後一句,她轉頭對羽野砂說。烏黑的頭髮隨著轉身的動作拉起漂亮的弧,安藤雪著迷地看著她,一直到她退出門外。
“羽野先生,那是你的女朋友嗎?她好漂亮呢。”
儘管羽野算是她的老師,但是安藤雪和羽野砂相識卻是在成為師生關係以前。比起同校的師生,兩個人的關係更像是朋友。
“哪裡。”羽野砂微微苦笑,推開窗子,“她叫宮崎薔,教養學院的老師。你大概沒見過吧。”
“呼,這樣啊。”安藤雪小聲嘆氣,在隨著敞開的窗子吹入的春風裡懶洋洋地伸了個腰,“大學和高中不一樣,老師同學都太多了。我根本就記不住。”
“呵呵……說得也對呢。”被她逗笑了,羽野砂清秀的臉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