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人群很喧鬧,但漸漸喧鬧聲停息,四周重新變得寂靜,因為很久北離墨都沒有說話,他靜靜站立在人群中,除了風吹動他的髮絲和衣袍,整個人看似如一座俊美的雕像。
“若主子不方便說,我們也不是一定要——”
“在這塊草原之外,曾經有四個強盛無比的國家,他們是北國,南楚,東古,西蜀。十八歲之前,我是北國的二皇子,我帶兵攻城掠地,我的戰馬去到哪,北國的疆域就擴充套件到哪?我手下有威震天下的獵兔騎兵,我曾意氣風發,我曾不可一世,人稱我北狂。”
“北國人認為我是下凡的戰神,是北國的大英雄,其他人認為我是戰場上的惡魔,因為我亡了他們的家國,我殺了他們的親人,這些年殺了多少將軍,我忘記了。我手染多少鮮血,敵人的鮮血染溼了多少戰袍,數不清了。”
“三年前,我帶兵滅了曾經顯赫繁華的南楚,建立萬世功業,凱旋而歸,這是我攻破的最大的一個國家,這是我這輩子建立的最大的功業。”
“但命運似乎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原來我並不是北國人,我也不是北國的二皇子,我真正的身份卻是南楚的大皇子,我親手滅了自己的國,亡了自己的家,我南楚的子民因為我而成為奴隸,任人宰殺,我的父母,南帝南後,最後也死於我的面前。”
“我看著他們被殺,卻無能為力,他們臨死對我說,不要恨自己,不要怪自己,南楚的滅亡與我無關?是我親自帶兵攻破皇城,是我親自帶兵闖進皇宮,親手將自己的親生父母擒拿,送他們上了絕路,南楚的滅亡怎麼與我無關?我不是怪自己,是恨。”
“父皇、母后臨死前,讓我忘記仇恨,隱姓埋名平靜過一生,但我的身份不可能過平靜的生活,也不會有人給我過平靜的生活。當你是強者之時,你可以將整個天下踩在腳下,當你是弱者之時,你就是最想守護的人,都無能為力。在西蜀那年,殺手層出不窮,我每天都在鬼門關前遊走,所以你要活著,就必須比別人強大。”
即使如此,我也從沒有想過回去南楚,不是不想回,也不敢回,但南楚的男子如今被抓住做苦力,累死無數,女子被隨意搶奪蹂躪,南楚的子民因為我,被隨意屠殺。
季舒幸運,她的妻子安好,但我知道很多人,他們的妻女都難逃毒手,我的手下如今這兩千多人,大都與我戰場相遇過,他們的親人或者他們的摯友,有些還死在我手裡,他們的家園都因為我而亡,我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樣的胸襟再次接納我,但我知道,所有人都希望恢復我們昔日的南楚,所有人都在懷念當初繁華盛世,這是所有人的嚮往。
“少主,不用說了,姜將軍都能不恨,我們不恨。”
“少主,各為其主,不得怨,技不如人,不得怨。
“少主,姜將軍說你比我們更苦,雖然我們一直不說,但我們是知道的。”
“少主,聽說你是我們的皇子,我才覺得南楚有了希望,我終是相信,你會領著我們,奪回南楚的。”
曾經的過去,應該是北離墨心底的一塊巨大的傷疤,即使他從來不提過去,從來不說起南後,南帝,但落塵知道,那一定是他最大的傷痛。
我的目標不是這一塊草原,我的目標是重建南楚,讓它恢復曾經的繁華盛世。阿塔木,南楚曾經繁榮富強,土地肥沃,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國度,雖然你你們已經習慣了馬背的生活,但是這裡的草越來越少,並不適合繁衍生息,若你們相信我,跟隨著我的足跡,終有一天,南楚會重新崛起,在那廣袤的土地,你會尋到你喜歡的土地,你們古塔族會越來越強大。
傍晚,營帳外已經燃起篝火,曠野的風很大,寒意漸濃,落塵弄好被褥,內心平靜。
外面笑聲不時響起,似乎都追著問季舒怎麼弄到這麼多女人,還有哪個女人床上功夫最好?落塵臉微微發燙,真是越說就越不堪入耳了。
“莫凌天,燕北,今晚他們會來,吩咐手下,做好迎戰的準備。”
“誰會來?”
“風夷族逃走的那些人。”
“你肯定。”
“我放了一匹馬,讓這馬給風夷族的人帶了一封信,讓他們用馬來換人,估計今晚他們就回來。”
“他們肯換?”
“嗯,我說過這一千人裡面,都是他們最珍視的人,族長,女人和孩子,他們會換,但如果沒有猜錯,巴圖會不肯,因為他知道,這馬兒就是他們在這草原活下去的依仗,若馬兒沒有了,他們武功不強,很快就會被其它部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