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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老婆子住口了,聽眾無不駭然,四處是一片低低的嘀咕聲。格蘭古瓦旁邊的一個人說,“那個鬼魂,那個公山羊,這一切真有點巫術的味道。”另一個插嘴說:“還有那片枯葉!”還有一個說:“毫無疑問,準是一個巫婆跟那個野僧勾結起來,專門搶劫軍官們。”連格蘭古瓦自己也差不多認為整個這件事既可怕又像真的。
“法露黛爾婦人,”庭長大人威嚴地說道,“您沒有別的要向本庭陳述嗎?”
“沒有了,大人。”老婆子應道,“不過有一點,報告中把我的房屋說成破房子,歪歪斜斜,臭氣薰天,這說得太過分了。橋上的房子外表確實不怎麼美觀,因為住的人太多,可是話得說回來,那些賣肉的老闆照舊住在橋上,他們可都是有錢人,都是同規規矩矩的漂亮女人結了婚的。”
這時候,格蘭古瓦認為像條鱷魚的那個法官站了起來,說:“肅靜!我請各位大人需要注意一件事實:人們在被告身上找到了一把匕首。……法露黛爾婦人,魔鬼把您的金幣變成的枯葉,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大人,”她答道,“我找到了,就在這兒。”
一個承發吏把枯葉遞給了鱷魚。鱷魚陰險地點了點頭,再將枯葉轉遞給庭長,庭長再轉遞給王上宗教法庭檢察官。這樣,枯葉在大廳裡轉了一圈。雅克·夏爾莫呂說,“這是一片樺樹葉。施展妖術的新證據。”
一個審判官發言:“證人,您說有兩個男人同時上您家去。
穿黑衣的那個人,您先看見他不見了,後來穿著教士的衣服在塞納河裡游水,另一個人是軍官。這兩個人當中是哪一個給您金幣的?”
老婆子思索了一會,說道:“是軍官。”群眾頓時譁然。
“啊!”格蘭古瓦想,“這可叫我原來的信心也動搖了。”
這時候,王上的特別狀師菲利浦·勒利埃老爺再次發言:
“我提請諸位大人注意,被害的軍官在其床前筆錄的證詞中宣稱,當黑衣人上來同他搭訕時,他頭腦裡曾模模糊糊掠過一種想法,認為黑衣人很可能是野僧;還補充說,正是這鬼魂拼命摧他去跟被告幽會的;據衛隊長說,他當時沒有錢,是鬼魂給了他那枚錢幣,該軍官用這枚錢幣付了法露黛爾的房錢。因此,這枚金幣是一枚冥錢。”
這個結論性的意見,看來消除了格蘭古瓦和聽眾中其他持懷疑態度的人的一切疑慮。
“諸位大人手頭上都有證件案卷,”王上的狀師坐下說。
“可以翻閱弗比斯·德·夏託佩爾的證詞。”
一聽到這個名字,被告一下子站立起來。她的頭高出人群。格蘭古瓦嚇得魂不附體,一眼認出被告就是愛斯梅拉達。
她臉色蒼白;頭髮往常都是梳成十分優美的辮子,綴飾著金箔閃光片,此刻卻亂蓬蓬披垂下來;嘴唇發青,雙眼深陷,挺嚇人的。唉!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弗比斯!”她茫然地喊道:“他在哪兒?哦,各位大人!求求你們,請告訴我他是不是還活著,然後再處死我吧!”
“住口,女人,這不關我們的事。”庭長喝道。
“啊!行行好吧,告訴我他是不是還活著?”她邊說邊合起兩隻消瘦的秀手,同時那順著她袍子垂落下來的鎖鏈發出輕微的響聲。
“那好吧!”王上的狀師冷淡地說。“他快死了……您滿意了吧?”
不幸的姑娘一聽,癱坐在被告席的小凳上,沒有哼聲,沒有眼淚,臉色蒼白得像蠟像一般。
庭長的腳下方有個漢子,頭戴金帽,身穿黑袍,脖上套著鎖鏈,手執笞鞭,只見庭長俯身對這個漢子說道。
“承發吏,帶第二個被告!”
眾人的眼睛都轉向一道小門。門開啟了,只見從門裡走出一隻金角和金蹄的漂亮山羊,把格蘭古瓦看得心怦怦直跳。這隻標緻的山羊在門檻上停了一下,伸長著脖子,儼如站在崖頂上眺望著廣闊無垠的天際。霍然間,它瞥見了吉卜賽女郎,隨縱身一躍,越過桌子和書記官的頭頂,一蹦兩跳,就跳到她的膝蓋上。接著姿態優雅地滾到女主人的腳上,巴望她能說一聲或撫摸它一下,可是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