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珀諾爾,您看呀!”裡姆悄聲道。“它一邊是庫瓦提埃,另一邊是特里斯丹。這就是他的整個朝廷。一個醫生是給他自己的,一個劊子手給其他人的。
庫瓦提埃給國王按脈,按著按著,神色越來越驚慌了。路易十一有點不安地注視著他。庫瓦提埃的臉色很明顯地陰沉下來了。這個正直的人沒有別的生財之道,唯一的就是王上龍體欠安了,他便使出全身解數大撈一把。
“啊!啊!確實嚴重。”他終於呢喃道。
“當真?”國王不安地問道。
“脈跳急速、間歇、有噪音、不規則①。”醫生繼續說道。
①原文為拉丁文。
“帕斯克—上帝!”
“不出三天,這就會要他的命。”
“聖母啊!”國王叫了起來。“那怎麼治呢,夥伴?”
“我正在考慮,陛下。”
他讓路易十一伸出舌頭來瞧了瞧,搖搖頭,做了個鬼臉,就在他裝腔作勢的當兒,突然說道,“真的,陛下!我得稟告聖上,有個主教空缺,其教區收益權由王上代管,我正好有個侄兒。”
“我把我的收益職權交給你的侄子就是了,雅克夥伴。”國王應道。“可你得趕緊把我的心火治好才行。”
“既然聖上如此寬宏大量,”醫生接上一句,“想必對在下於聖安德烈-德-阿爾克街建造住宅,不會不願幫助一點。”
“嗯!”國王道。
“在下財力不濟了。”醫生接著說。“要是住宅沒有屋頂,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倒不是為了那棟房子,它很簡單,完全是平民住宅的式樣,而是為了佈置約翰·富爾博的那些畫,因為這些畫可以使護壁板賞心悅目。其中有一幅畫的是狄安娜在空中飛翔,可真是精彩絕倫,神態那麼含情脈脈,那麼優雅動人,動作那麼天真純樸,頭髮梳得那麼齊整,頭上環繞月牙兒,胴體細嫩白皙,誰要是過份好奇觀看,都會受到誘惑。還有一個塞萊斯,也是一個絕色女神,坐在麥捆上,頭戴麥穗花冠,點綴著婆羅門參和其他花兒。沒有什麼能比她的眼神更充滿愛意,比她的腿更圓潤,比她的神態更高雅,比她的裙子更多褶襉的了。這是畫筆所能畫出來的最純樸、最完美的美人之一。”
“劊子手!”路易十一嘟噥著。“你有個完沒有?”
“在下得蓋個屋頂把這些油畫蓋起來,陛下,可是,雖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卻沒有錢了。”
“蓋你的屋頂,要多少錢?”
“……一個銅屋頂,飾有銅像,鍍金,頂多不過二千利弗爾。”
“啊!這殺人犯!”國王叫道。“要是我的牙是鑽石的,他不拔我的牙才怪呢!”
“我可以蓋屋頂嗎?”庫瓦提埃問道。
“行!見鬼去吧,可你得把我的病治好!”
雅克·庫瓦提埃深深鞠了一躬,說道:“陛下,一帖消散劑就能使龍體大安。我們要在聖上腰部敷上用蠟膏、亞美尼亞粘土、蛋白、油和醋製成的大藥膏。陛下繼續喝您的煎草湯。陛下的康安包在在下的身上。”
一支發光的蠟燭會招引來的不僅僅是一隻小飛蟲。奧利維埃君,看到國王正在慷慨的當兒,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湊上前去,說:“陛下……”
“又有什麼?”路易十一說道。
“陛下,聖上知道,西蒙·拉丹大人死了嗎?”
“那又怎樣呢?”
“他在世時是王上的御庫司法長官。”
“那又如何?”
“陛下,他的職位空缺著。”
這樣說著,奧利維埃的高傲面容頓時由傲慢換成低三下四的神情。這是朝臣面部表情獨一無二的變換了。國王緊盯著他瞅了一眼,生硬地說:“知道。”
國王接著說道:
“奧利維埃君,布西科提督曾經說過:‘賞賜只來自國王,大魚只在大海。’吾人看您跟布西科先生一脈相承。現在好好聽著。朕記性可好。六八年,朕讓您當了內侍;六九年,當了聖克魯橋行宮的主管,祿俸一百利弗爾圖爾幣(您想要巴黎利弗爾);七三年十一月,頒詔熱若爾,封您為樊尚林苑的主管,替換了馬廄總管吉爾貝·阿克爾;七五年,封您為當魯弗萊-雷-聖-克魯森林的領主,代替了雅克·勒梅爾;七八年,頒發雙重綠漆密封詔書,恩賜您和您的妻子坐收聖日耳曼學堂附近的商人廣場的年利十巴黎利邦爾;七九年,封您為富納爾森林的領主,取代了那個可憐的約翰·戴茲;爾後,羅舍城堡的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