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驚奇,早已經過了梅花的時節。居然還有幾朵梅花開了……”
她想與他慪氣,可這會子就是氣不起來。
她生氣又有何用,怕是他連她為何生氣的原因都不知道。
周八這個人,有時候像一個魔,有一個又萌得像個孩子,讓她說他什麼好。
陳湘如緩緩地轉過臉來,發覺周八讓她又惱又憐,多少天了,他堅守著對她的承諾,繼續讀信,每一封都要讀上三遍,這不是讀信,而是把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他的喜怒赤/裸/裸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當他讀第三遍時,她已經不再那麼氣了。
他讓綠枝送了熱水,浴足後在她的身邊躺下,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她推開他的大手,他輕呼一聲“娘子”又把手探了過來,“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告訴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高興。”
“好。”她轉過身來,看著他的臉,很認真地道:“一,你說你出去透透氣,可你去上房了;二,你穿新裳出去炫耀了;三,你不該在別人面前說我的賢惠、針線好的話。”
他去上房透氣,這沒錯啊。
有了好東西不是就該高興的麼,他穿上新裳讓大夥評點一番也沒錯。至少,他得知道這身新裳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他誇自己的妻子好,這也不是錯,不誇自己的妻子難道要誇別人的。
周八不解地問:“這也是錯?”
“當然是錯。”陳湘如坐起身,拉他坐起來,道:“你說透氣,我以為就在院子裡走走。你說要穿新裳,我以為你是試長短大小。你誇我……”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面露憂色地道:“過去那麼多年,我懂棋藝、琴藝,一直都在暗斂才華,你可知道,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想招惹是非。”
“可你現在是我的妻子,外頭的議論人言再不會壞你名聲。”
“人怕出名豬怕壯,出名對女子絕非好事。”
風塵女子以貌揚名,以才揚名……但凡這些名動天下的,不是被世人視為禍水就被視為妖姬。
“周八,你年節後就要回邊城,我一個婦道人家,躲避人言尚且不及,你在外頭誇我,不是給我招惹是非麼?倘若被有人心給盯上,糾纏、算計,你要我怎麼辦?”
被陳湘如這麼一說,周八似恍然大悟,這麼說自己當真錯了。前世時,他也曾這樣誇讚丁氏美貌無雙,好多回都是當著興國公府上下誇讚的,每次誇讚時,他似乎就從周家其他男子眼裡瞧出異樣。
第一次誇丁氏,是他與丁氏訂親不久。
現在想來,丁氏與人有染,怕是一部分的責任還在他。
“周八,世人對好的事物總有興趣佔為己有,是你的新裳也好,還是我也好,你這麼做只會招人嫉妒、怨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何苦要把我推到風雨之中,你若不能時時護我,就不能讓我過得安穩些麼?”
他真的錯了。
他就想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就想和以前一樣,想讓所有人知道他得擁好東西、好妻子,並不曾站在她的立場來想問題。
“丈夫不在身邊,原就愛招惹是非,你再這麼誇我,不是在招人嫉恨。”她扭頭看著周八,一臉凝重地道:“不要再這樣誇我,你若心裡有我,也不是你誇或不誇,就會心裡不再有我。我只要與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好。”
周八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她的面前是這等的自私可笑。
“湘如,我不會再這樣了。”他一把將她抱住,語調輕柔,“你彆氣壞了自個,你得告訴我,我錯在哪兒?我以後儘量會改,可是我就是想告訴別人我得了件與眾不同的新裳。”
陳湘如一陣語塞。
“我只說新裳,不說你的事,你不好,我不在外人面前說道;你最好,我也不說了。”
他原是這樣的性子,要他改怕是很難,一下子改不了,總得慢慢地來。
陳湘如重新躺好,他在她耳邊道:“六叔母說那衣料有些不同。”
她輕聲笑了,“當然不同了,這是長樂坊織出的新布料,是絲麻混合所織,耐磨性比綢緞要強數倍,將麻紡成那麼細的線可不是一件易事。長樂坊最近一年多新織了一批布料,還沒個銷路呢,再賣不出去,我就得拿陳記的盈利貼補進去了。”
周八想著:這衣料比綢緞的耐磨性要好。
“是什麼樣的布料?”
“哦,有一批絲麻混合布料,還有一批毛麻混合布料,北方宜種麻,用麻紡出線的又比旁處更具耐磨性。所以一年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