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臺想重新梳了個幹練的髮式。
驀地,一襲黑紅色中衣的他出現在她的銅鏡裡,他站在她的身後,一臉痴迷地看著她。
只一眼,她移開了視線。
周八走了幾步,想幫她梳頭,她卻快速地避開,一臉冷漠,他又試了一下,她卻連退了數步,伸手三兩下就用簪子挽好了發。
陳湘如高聲道:“奶孃、綠葉!”
“來了。”綠葉應了一聲,捧著銅盆穿過偏廳進了內室,將銅盆擱到盆架上,問道:“大小姐和姑爺……”
周八更正道:“這是周宅,你得喚夫人和將軍。”
他是娶妻,沒的弄得他像是入贅的。
綠葉怯生生地掃過周八,問道:“要用香湯麼?綠枝一早就備好了。”
陳湘如道:“我不洗了,一會兒還要去興國公府敬茶,你問他。”
這兩人……
綠葉知陳湘如心情不好,賠了個笑臉:“那……將軍用香湯麼。”
周八想說不洗了,這大冬天的,洗澡還挺冷。
陳湘如走向窗戶,“屋子裡一股怪味,綠葉,回頭點上薰香,再通通風把怪味散走。”
他抬起衣袖,用力地聞嗅,還真有股酒味,“我要洗,把香湯送到內室來。”
綠葉退出屋子。
陳湘如走近銅盆,取了帕子,洗了臉,又擦了手。
“娘子,一會兒要回興國公府,我穿什麼衣服?”
陳湘如轉身近了衣櫥。取了他的一套衣裳出來,依舊是疊放整齊地送到半圓屏風的凳子上。
劉奶孃從外頭進來,低頭道:“大小姐,照你的吩咐給周家人的禮物都備好了。每房人再送六匹綢緞,再算上興國公夫婦的、興國公的五房姨娘的,統共是五十三匹。還有給周家小姐、公子們的禮物,這嫡出與庶出是一樣,還是分別準備?”
周八大聲道:“一房人六匹綢緞……
不是他們給我封紅、禮物的麼,怎的成我們給他們了?”
他歪頭想著,以前沒留意,現在才知道,這陳湘如當真是個出手闊綽的,真夠大方,一房人六匹綢緞。這可都是她的嫁妝。
她不心疼,他心疼呢。
他可是連朝廷賞的銀子都捨不得慕容氏保管的人。
劉奶孃愣了一下,問道:“那將軍說該怎麼送?給小姐、公子們的禮物,是備成首飾、佩物呢,還是裝銀票?”
“那首飾值多少銀子?”
“好的得七八十兩銀子,差的也有十幾兩。”
“不論嫡庶,一人十兩銀票。”
劉奶孃覺得這也太小氣了些,興國公那門第高著呢。“大小姐以為呢?”
“送銀子就花了,還是送東西。能留個念想,不論嫡庶,都送二三十兩的禮物。還有最好多備些,再備些封紅,裡面裝上一二錢的銀錁子。給各房的綢緞,興國公夫婦那兒備六匹。其他的皆四匹,五位姨娘那兒,一人一匹,你瞧著挑合宜的。”
周八一聽,連連道:“劉奶孃。你等等。”他看著陳湘如道,“娘子,這給人送禮不是這樣的送的,我們送得厚,到時候他們送薄了,顯得我們不給他們面子。”
陳湘如忍不住道:“我瞧你是捨不得。”
“啊呀,娘子真是知我甚深呢!我就是捨不得,要他們送的薄,我們豈不是吃虧了。我們過去敬新人茶,是為了大賺一筆的,所以這禮是越輕越好……”
劉奶孃站在那兒,不知道聽誰的。
陳湘如道:“你照我說的準備,不必理他。”
她生的氣,所以不想與他說話,她不想與他說話,他偏找她說話。
一口一個娘子的叫著,臉上賠著笑,劉奶孃一走,他就大膽地擁住她的腰身,“事兒都快過一個月了,你還生氣呢?知你心情不好,我昨兒可是很識趣地睡小榻了。還有,你別給我甩臉子好不好。那回的事,是我不對,可我不是著急麼?
娘子,要是你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成親,你心裡不著急、不難受。
你也許會傷心,會哭,可是我想的就是如何搶回來。
如果那事傷了你,我給你賠不是。
你別和我鬧,我往後都好好待你。”
她知道周八難纏,卻不知道他油嘴滑舌。
她冷厲地道:“放開!”
“不放!”周八抱得更緊了,這是他媳婦,他想怎麼抱都成,“要放也行,你親我一下,我就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