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將求的是一個‘悟’字;佛道,講求的亦是一個‘悟’字。二者有差別否?”
李宗獅臉色一變,沒有言語。
了凡繼續道:“武者,不論以武功之高低,但求以止戈為己任;佛者,不論以佛法之深淺,但求以慈悲為本懷。二者有差別否?”
李宗獅皺了皺眉,仍未出聲。
了凡又道:“武有武德,爭強好勝,追名逐利,皆是悖德之舉。真正的武道,乃求天下太平,不再有暴力與拼殺。佛亦有佛規,摒棄七情六慾,只為普度眾生。倘若人人向善,則人人皆佛;人人皆佛,則世上無佛。故而‘武’之最高境界為‘棄武’,而‘佛’的最終理想為‘無佛’。二者有差別否?”
李宗師緩緩低下頭,少頃,霍然抬起頭道:“大師所言,不無道理。然而宗獅自西夏宮廷中來,又入江湖之間,所見所聞,俱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不殺人,便會被殺。為能立足於世,求得一身蓋世神功有何過錯?”他語氣依舊冰冷,然神情已恭敬許多,對了凡的稱呼也已變成了“大師”。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了凡回答。了凡卻側頭看了看本忘,輕輕叫了聲他的法號。
“師父。”本忘向前邁出一步,恭敬地合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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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佛下高僧辯法妙】………
了凡看了看李宗獅,然後對本忘道:“李施主之言你可曾聽清?”
“是,師父。(看小說到頂點。。)”本忘應聲道。
“好,”了凡點頭道,“你說與他聽。”
“是。”本忘抬起頭,兩隻佈滿厚繭的手緩緩合在一處,誦了句佛號。李宗獅略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有話請講,宗獅洗耳恭聽。”
本忘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絲毫不懂武功,甚至大字不識幾個,卻活的逍遙自在,無憂無慮,他們令人羨慕。這個世界上亦有一些人,飽讀詩書,通曉禮樂,為天下人而憂,為天下人而慮,他們令人敬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人,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藝,秉持常心,懲奸除惡,他們令人欽佩。此三者,李施主自認為屬於哪種?”
“這……”李宗獅臉竟一紅,良久才道,“一種也不是。”
本忘道:“武功再高,終究會被超越,冤冤相報何時了?”
“這……”李宗獅無言以對。
本忘卻道:“施主可知貧僧俗家名姓?”
“哦?宗獅不知。”李宗獅萬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阿彌陀佛。”本忘道,“貧僧俗家名叫仉凌雲。”
李宗獅思索片刻,似乎沒聽過這個名字。他突然叫道:“野利隆多。”
“主人有何吩咐?”他身邊的獨耳人開口道。
李宗獅問道:“你可聽過這個名字?”
野利隆多想了想,答道:“是。二十年前屬下在西夏學藝之時,曾聽說過中原有一殺手,人稱‘鐵臂流星錘’,就叫仉凌雲。”
李宗獅愕然,無限驚奇又略帶懷疑地望著本忘。本忘看出了他的懷疑,淡然一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蒙師父點化,洗淨塵心,皈依我佛,並賜了一個‘忘’字。回首過去,恍如前世。今施主一心求武,是痴也。若不能及時翻悟,勢必自傷。貧僧奉勸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言罷微一欠身。
“岸?”李宗獅目光有些茫然,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停止之時,竟又是長嘆一聲。“苦海無邊,水尚可依;岸上烈火炎炎,無我容身之所……”
“何處有火?”了凡開口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火只在施主心中。火,便是施主心中的慾念。心火不除,縱攀得再高,只會備受煎熬。何處又無火?一切俱在輪迴之內。人生在世,弗能無疾無禍。磨難即火也,能讓人產生**,亦能讓人堅定意志。前者終將化為灰燼,後者得以浴火重生!”
沉默。
李宗獅深吸一口氣,起掌合十道:“聽大師一席話,勝過宗獅東海無名島上多年苦練。”
了凡欣慰地點點頭,道:“善哉。施主能有所頓悟,也不枉老衲這一番口舌。”
李宗師竟搖了搖頭。
了凡疑道:“莫非施主仍有心結未解?”
李宗獅一笑,道:“宗獅痴險已深,實難倉促回首。枉費了大師一片苦心。”
了凡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