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生意不錯。
這位剃頭匠姓沈,人生得乾瘦,手藝卻不含糊,真有一刀在手,問天下頭顱幾許的氣概,在本地甚有名氣,街坊戲稱他為沈一刀。
已經是未牌是分,江風凜冽,街上行人稀小,有些店鋪乾脆關了店門,掌櫃和夥計在店堂烤火取暖,顧客自會推門進來交錢。
合興居的店門下了重簾擋寒風,店門便沒關上。
沈一刀的剃頭店,門是掩上的。
王國華坐在酒客稀小的合興居店堂內,一個人佔了一桌,兩壺酒,兩碟乾果,花生炒豆都是酒鬼的最好下酒菜。
目前他就像足了一個酒鬼,風帽塞在腰帶上,拉開老羊皮外套的掩襟,古銅色的臉膛油光閃亮,酒意上眼有點朦朧,兩撇大鬍子沾了酒渣,吃像甚惡,一條腿支在條凳的另一端,左手的酒杯捨不得放下,右手抓五香豆一顆顆往嘴裡丟。
這副德行,真像碼頭上的腳伕,更像一個混混,實在惡劣。
兩個店夥閒得無聊,坐在廳堂中間的大火盆烤火。火盆旁的大水壺,水已經成了百沸湯,從壺口不住噴出蒸氣,並且發出嘖嘖的怪聲。
門簾一掀,冷風隨著食客進入店堂。
一名店夥急急離開火盆,含笑上前招呼。
“道爺請坐,喝兩杯酒擋寒呢,抑或是徹壺茶?”店夥一面清理桌面一面問:“大冷天,喝兩杯暖暖身子真不錯,只是小店沒有熱菜供應,十分抱歉。”
是鬼劍張道,劍隱藏在寬大的青道袍內。
“這位道爺不渴酒,給他沏壺茶。”鄰桌的國華似知非笑盯著張道說。
鬼劍張道一怔,陰森的目光像利欽般向國華投射。
“你胡說些什麼?”鬼劍張道不悅地問。
“呵呵!在下不是說得清楚明白嗎?”國華笑容可掬:“道爺,你真的不能喝酒。”
“你說得出道理嗎?”
“喝了酒,手會發抖,大有關係。手發抖,運劍就不夠靈活,不能神動劍合,那是十分危險的事。”
“唔!好小子,你是衝貧道來的。”鬼劍張道的眼神又變,變得列陰森,更可怕。
“衝,有善意的衝,有惡意的衝……”
“你是善意呢,抑或是惡意?”
“善意的。”
“但願如此,你認識我?”
“天下四大劍客之一,晚輩怎能不識?”
“說說你的善意。”
“前輩落腳在後院裡,出人越牆不走店門。”國華指指西壁,意思是指隔壁的剃頭店:“自以為很秘密,可惜忘了這裡是五爪蚊的地盤。右鄰的興隆棧,就是五爪蚊解興隆開的,附近有風吹草動,他會第一個知道,地頭蛇是有些神通的。”
“你也是地頭蛇?”
“不是本地的。”
“你的意思是貧道有危險?”
“是的,除非前輩立即遠走高飛,走得遠遠的,走了就不要回來,更不要被那條過江的強龍看到。”
“貧道要辦的事未了,不會遠走高飛,貧道也不見得怕那條過江的強龍。”
“前輩,不要固執,更不要估計錯誤。”
“小輩你說什麼?”鬼劍張道冒火了,聽不進逆耳忠言,自負的性格愈老愈難改變。
“前輩請先別生氣。你以為狂龍不願與你為敵,犯不著為了一個二流高手煉魂真君和你反臉成仇。
“可是,你要知道,煉魂真君的煉魂魔笑,可以制倒一流高手,對狂龍有利用價值,所以他不放棄替他效忠的煉魂真君,前輩明白晚輩的意思嗎?”
“貧道明白。哼!貧道等他們來。”
“他們會來的。如果晚輩所料不差,先遣高手已封鎖了剃頭店,不信可出店瞧瞧,便知晚輩所言不虛。”國華喝乾了碗中酒,放下碗:“而且,這間店片刻之後,就會有人進來察看了。要走,還來得及。”
“你為何通風報信?”
“同仇敵汽。”
“貧道不認識你。”
“晚輩姓王,王寄。”
“好,貧道領你一份情。”鬼劍張道離座,走到國華的桌旁,拎起酒壺,喝乾了半壺剩酒。
“得趕快走了,前輩。”國華關切地催促。
“你不走?”
“他們不會找一個不相關的人物。”
“你不會是小人物。”鬼劍張道陰笑:“敢在貧道面前談笑自若的後生晚輩,貧道還沒見過呢!小子,咱們後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