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佈滿了航海儀表,從外看,只能看到裡面的人胸部以上的部位。披頭散髮的宮崎,側臉朝著這裡。這和昨夜的位置正好相反。昨夜洋一和宮崎從駕駛室裡俯視著站在前甲板上的重吉,而現在是洋一和重吉站在甲板上仰望著宮崎。但是,人影並不止一個。在舵盤的旁邊露出一撮黑髮,狹窄的駕駛室裡還有一個人。宮崎的嘴在動,好像是在咆哮。宮崎伸出手,按在那個男人頭上。他在用力往下壓,男人的頭,沉到了視線以下。透過玻璃,只能看到宮崎的胸部以上和時起時落的男人的頭髮。
〃宮崎那傢伙,在幹什麼呢?〃
好像是在搗蒜似的,那個男人剛要抬起頭來,又被宮崎毫不留情地按了下去。這使洋一聯想到了體罰學生的老師。上中學的時候,洋一曾經看見過,沒交作業的學生被老師罰跪在課桌上,忍不住疼痛想站起來,卻被老師像現在的宮崎一樣按下去。
洋一回頭環視了在船中央飲酒作樂的船員們。船上只有十九個人,用排除法就可以知道被宮崎按腦袋的究竟是誰。輪機長和電報員沒在喝酒的人堆裡,但是從身份上分析,不可能是他倆。這麼說來,除了水越沒有別人。和洋一同是新船員的水越身體虛弱,他辭去了地方上的公務員工作上了船,想透過體力勞動來改變自己的體質,但他現在卻遭受著精神上的折磨。
第39節:光射之海(39)
〃另外那個人,是水越吧?〃
重吉也得出相同的結論。
〃嗯,大概是他。〃
洋一的腦中突然閃現出昨夜的情景,背朝著洋一,讓他給自己撓癢癢,被拒絕後,背抵住神龕,兩腿伸屈來回蹭的宮崎的那張臉。
………那個傢伙,只是想讓別人給他撓癢癢嗎?
疑惑的同時,洋一氣憤填膺。可能是水越在宮崎旁邊盤腿坐著或者跪著,每當想站起來,又被他無情地按下去。
〃重吉師傅,請你出面管管吧!〃
洋一充滿憤怒,低聲說著。
但是重吉的回答,卻讓洋一有點摸不著頭腦。他這樣說:
〃我是一個被宮崎殺了,都不會講什麼廢話的人。〃
在考慮這句話的意義之前,洋一自問,如果真有被殺也不吭氣的人,換成自己的話,那麼對方應該是誰呢?不用問,答案十分清楚。但是,此刻他想再確認一下。洋一曾經明確地把自己的生命呈獻給一個女人。當時他有一種奇妙的幸福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能也包括想解脫的念頭吧。但是,那些想法卻都沒能持續很久,一種反抗和違背意志力的怪力,突如其來地使自己屈服,還連累了女人。是呀,為什麼自己發神經一樣登上了金槍魚船呢……肯定是當時的衝動超過了意志力。而現在,與大海進行的所謂與自然環境作鬥爭的經歷,一定有助於培養和恢復意志力。
船艙的門開啟了,上田輪機長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