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急忙搖頭:“沒有!”
其實他只是覺得這小殿裡面空間有點狹窄啊,湊近了怪不好意思的……雖然他也不知道,明明早就習慣了的事情,為什麼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也許,真的是因為久別重逢?
——儘管事實上,這久別也不過十幾天而已。
剛才在胡家的時候,顧佐就已經跟公儀天珩說了很多他的經歷,現在又開始仔細詢問公儀天珩,公儀天珩自然就在他耳邊慢言敘說。
“好險好險,大哥沒事就好……”
“那些人的眼光不錯嘛!不過誰讓他們沒及時邀請大哥的?!”
“誒?大哥的師尊真好!”
“十絕宗對大哥不錯啊……”
“大哥的師兄師姐也不錯!”
“咱們現在不缺錢啊……”
“大哥本來就值得最好的!”
顧佐一時驚訝,一時驚歎,漸漸地也再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得勁的了。
公儀天珩說話時,視線一直落在顧佐的臉上。他的目光越發柔和,慢慢好似將顧佐整個收進眼底,只瞧得見他了一樣。
不知不覺間,顧佐也跟公儀天珩湊得更近,他的眼睛亮亮的,臉上也是難以敘說的依賴,也不知怎麼了,之前分離的時候他雖說也很想念他的大哥,可並沒有和現在一樣,好像整個人都溫暖起來,一顆心從飄忽不定,到陡然落在實處了。
外頭的荒獸已經開始行走,戰奴們知道路線,根本沒去打擾公儀天珩和顧佐,就將胡長安等人安排妥當,還把吳家人也都安置好。
吳興作為一個極有眼力的家主,他和胡長安那樣直至如今才經歷一些世事之人不同,這時候很快就跟那引領他們過來的戰奴溝通了幾句,而他更是眼光毒辣地發覺,所有的奴僕中,他跟隨的公儀天珩最看重的無疑是這些戰奴,三種奴族裡,猴族為首,其次牛族,再次鼠族——他便更是覺得,他所跟隨之人無錯。
隨後,吳興就恰好與身側的猴族人攀談起來。
他隱約知道,戰奴們通常就是主人最為忠誠的嫡系戰隊,打探情報就不必找他們了,絕對是撬不出什麼來的。那麼最容易打交道的,自然就是奴族中最受看重的,猴族相較許多種族都更為接近人族,且有本事,他自然應當跟他們打好關係。
而且……他初來乍到,吳家想要立足,總是得找到一個切入點,才能力爭上風,獲取所追隨之人更多的看重和資源。
吳興因遇見公儀天珩,便再沒有將小小玄塢城看在眼裡,離開之前,只管將所有吳家的嫡系全都帶走,家族裡隱藏的底蘊,也是盡皆如此。
他算是破釜沉舟,把一切身家壓在了公儀天珩的身上,他有這樣的膽量,也有信心透過這樣的誠心,讓公儀天珩多少對他們多看重幾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公儀天珩對吳興頗有欣賞。
他能看出,此人雖是很能抓住機會,但也並不是十分涼薄之輩,一旦做出決定,只怕就算他一時落難,只要他不曾顯得一蹶不振,吳興也依舊會有所堅持,賭他能夠重新翻身。
一行人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
待他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玄塢城,如今被旁支佔據的胡家,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倒是一些從前支援胡長安,但後來卻因種種緣故對胡長安被威逼之事袖手旁觀的原嫡系長者,而今眼看胡家被那樣折辱,恐怕很快就會蕭條,心中又有難言悔恨。
然而,這也是無可奈何了。
胡家旁支勉強振作精神,將胡駿帶走,也將那肉泥清理,一時每個人都試圖忙碌起來,也好忘卻方才之事,叫仍舊忐忑狂跳不已的心臟,慢慢安分下來。
誰也沒有發現,那昏迷中的胡駿嘴唇翕動,似乎在不斷重複著什麼……那也許是個人名?是個什麼稱呼?
也沒有人發現,在胡家那許多建築的一角陰影裡,一個人無聲無息地離開。
風中似有低語:
“被人截了胡……可惜。”
“胡駿太過無用,旁支不可造就。”
“可惜了那一株靈神草。”
顧佐聽公儀天珩敘說別後諸事,聽著聽著,原本並不會覺得累的身體,就感覺陡然一段疲憊湧上來,一下子就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沒多久,他覺得眼皮沉重,耷拉下來,他就幾乎沒什麼抵抗地……睡著了。
公儀天珩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顧佐,閉了口,不再繼續說話。
他靜靜地看了顧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