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懾服
整個下午,堂前回蕩著陳燮不緊不慢,鏗鏘有力的聲音。
“優免、包攬、分灑、詭寄,這些現象,你們不能吧承認吧?那麼請問,透過這些手段偷掉稅收,最後由誰來承擔?那麼請問,縉紳階層是不是在跟國家爭奪利益?那麼請問,大明朝的稅收不足國用,這人既得利益者,是不是該出來承擔責任?那麼再問,這些人有幾個願意把銀子捐給國家作為軍費開支?我再問你,萬曆年間,商業稅多少?如今的大明,商業稅去哪了?有個事情你們一定不知道,產茶大聲浙江,一年的茶葉稅收只有六兩銀子,還不如不收。”
一個下午的談話節奏,牢牢的被陳燮把握,一直是在不斷地提問,然後自問自答。陳燮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心高氣傲的柳如是直接被問傻掉了,後來都是在本能的接受陳燮的觀點。這些問題真是難為她了,但是陳燮絲毫沒打算放過她,不是欺負她,而是不希望將來在自己堡壘的內部,存在一個異己見者。
“好了,你不用回答了,你也回答不上。我今天說這些,就是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你看見的和你聽到的,有時候未必就是真相。大明縉紳集團,把持著話語權,而你的生活圈子就這麼大,社會閱歷很少,被人營造的假象矇蔽很正常。”
陳燮的結束語出來後,柳如是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前的感覺消失了。腦子裡就一個概念,這個陳姐夫怎麼就那麼多的問題,怎麼就知道那麼多事情。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有令人信服的答案。而這些答案,又反過來支援印證了他的觀點。
“思華,你既然看見了這麼多問題,為何不去解決?”相比於柳如是,鄭妥孃的態度還是很平和的。沒有那麼尖銳。大概是因為關係比較密切了,心理和生理上都被征服的緣故吧。
陳燮被問之後,沉默了。默默的點上煙,把視線投向院子外。外面是一個夕陽下的江南,柳絮在空中飛舞,如同被染紅的雪。沉默良久。兩個女人意外的安靜,等著他的回答。有趣的是,眼前這個側面如同雕塑一般的男人,被她們用信任和溫柔的目光包圍。
“我雖然看見了這些問題,也有辦法來解決這些問題。但是眼下我沒有解決這些問題的能力。我不知道這麼說,你們會不會明白。或者說,現在不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時機。大明最大的危機,實際上已經來臨了,對外,有建奴、韃子,對內,陝、甘、寧、晉四省大地上。流賊席捲。我敢負責的說,兩年內,繁華的江南就能感受到來自流賊的危機。”陳燮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楚,兩個女人聽的都很認真。在她們的生活中,很少機會接觸這些。陳燮的出現,等於推開了一扇窗戶,讓她們知道,這個國家並不是只有歌舞昇平的秦淮河。
雖然有點失望。但是兩人都很識趣的沒有強調陳燮的責任。柳如是甚至很聰明的腦補:“姐夫,難道您現在做的這些。就是為了將來的改變在做準備麼?”
陳燮笑著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現在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斷的壯大自己的實力,然後努力的去影響身邊的每一個人。還有一點,我希望你記住,今天我說的這些,絕對不能跟外人說起。如果你對外人說了,我是不會承認自己說過這些話的。”
陳姐夫的形象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受損,反倒增加了幾分別的東西。比如:睿智、冷靜,穩重,等等這些褒義詞。然後,坐在那裡的那個男人,就像一座山,身影在夕陽下厚重。
輕輕款款的站起身來,柳如是躬身萬福,鄭重道:“奴家受教了!”
柳如是選擇回客房去了,夕陽下的後院裡,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一貫言辭鋒利的鄭妥娘,沒了往日的尖銳,只有一種淡淡的憂慮,倚著男人道:“思華,大明真的到了如此危機的地步麼?將來你打算改變這一切,如何應對群起而攻?”
陳燮笑著摟著倚在身邊的女人,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道:“群起而攻又如何?等到我發動的時候,看看是他們的嘴巴快,還是我的銀子多刀子快。妥娘,不用把這些縉紳看的多大多粗,這些人一旦離開穩定的社會環境,單看個體,他們就是一群廢物。我現在做的事情,其實就是在進行輿論爭奪,透過利益的滲透,分化蠶食這個看似龐大的利益集團。最多三五年,你會看見我在南京打下的局面和影響力有多大。我跟這些人的較量,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現在跟你說,你未必能明白,將來你看結果,就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了。”
儘管沒有得到一個完整的答案,鄭妥娘還是決定無條件的相信陳燮,並且按照他說的去做。這個男人,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