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因為公正
陳燮面對朱慈烺,兩人對話之時,朱慈烺的意思,就是要革除這些舉人的功名。而且態度還很堅決,甚至還有打發姜逢元這根攪屎棍回家的意思。
陳燮很淡定的聽他說完之後,淡淡的來了一句:“陛下,不要把個人的情緒凌駕在法律之上,就算是陛下有這個權利,也不要輕易去使用。任何事情,都應該在法律框架內去解決,如果沒有相關的法律和政策,那就想法子去完善去改進。簡單除暴的解決問題,固然效率很高,但是長此以往,習慣了濫用權利後,再想改就很難了。陛下如此,官員如此,這個國家久很容易陷入一種權利至上的惡性環境之中。”
朱慈烺被他說的一愣一愣了,遲疑了一下才道:“還請先生教我!”陳燮拿出在天津的記錄,遞給朱慈烺道:“這是在天津審案的過程,其實這一次,臣還是有濫用權利的嫌疑,只是當時環境不允許臣稍有讓步,否則事情容易失控。”
朱慈烺慢慢的體味這番話的時候,陳燮不緊不慢的起來,拱手道:“陛下慢慢看,臣先回去了。對了,郝晉在錦衣衛手裡,陛下最好提醒一下他們,進了詔獄也不要濫用死刑。”
陳燮就這麼走了,絲毫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朱慈烺不明白,陳燮這麼一個殺伐決斷的狠角色。為何在朝中對政敵如此的客氣?陳燮也沒有去解釋,因為沒那個必要。有的事情,總要有人第一個去做的。不然如何推動這個時代的進步?明朝在陳燮的折騰下,已經面目全非了,無限的接近近代資本主義的模式。但就是這最後一步,非常的難走出去。陳燮不著急,厚積薄發一直都是既定的路線。
陳燮回家安撫三個女人,朱慈烺第二天一早,把內閣的其他人都叫來了。就在書房裡,朱慈烺指著陳燮帶回來的案卷:“朕讓人抄了幾份。大家都看看,看完了再說話。”
周延儒看完之後,沉默不語,目光呆滯。似乎在走神。盧象升則是在品味什麼,楊廷麟也差不多就這樣子,洪承疇一臉的閃爍不定的光芒,似乎在掙扎。史可法的眼睛則是亮的,似乎看見了什麼。姜逢元看完之後,似乎很難受,最終憋出一句話:“胡鬧,如此一來,官府威嚴何在。有罪無罪,怎麼讓本地老者說了算?他們懂得什麼?”
朱慈烺沒有言語,眼圈看著有點黑。昨夜他也沒睡好啊。這會打了個哈欠,回頭問一句:“陳閣部怎麼還沒到?”老周笑道:“萬歲爺,奴婢派人去請了,估計是沒起來。”朱慈烺自言自語道:“也是,姐姐盼著生二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姜逢元立刻道:“陛下。慎言。”朱慈烺無奈的看他一眼,淡淡道:“受教。”心裡卻在想。這人真沒勁,要是姐夫的話,會跟自己笑一笑,甚至會打趣一句也不一定。
“都說說吧,這事情如何?”朱慈烺又問了一句,直接給之前姜逢元說的話過濾了。
“陛下……。”姜逢元又要表態,這時候他就是一個念頭,一定要儘量的影響皇帝,讓他聽自己的,然後之前的事情才有希望挽回。結果朱慈烺看他一眼,笑道:“先生,還是先聽聽其他閣老怎麼說,周相,您的意思呢?”
如此一來,姜逢元的面子又被狠狠的落了一下,最後的掙扎都沒力氣了,只能沉默的看著其他人說話。周延儒心裡是很明白的,天津這個事情,陳燮是說話算話的,要不是郝晉和李錦作死,不至於搞成那樣。即便當時人拿下了,後來陳燮還是給了郝晉機會。就是看皇帝能不能放他一馬,還有就是看周延儒救人的決心如何。總的來說,陳燮做的仁至義盡了。如果李錦做人夠意思,當時的父老就可能為他說話,圍觀的百姓也會為他說話。只要發生這樣的事情,郝晉的問題就更好辦了,可惜,李錦沒那個做人的本事。
當然這是周延儒個人的理解,他是無法理解陳燮在其中蘊含的法律精神的。中華自秦以來,君主專權一直是統治者的最高追求,這一點清朝做到了最巔峰。明朝的專權其實沒那麼嚴重,因為皇帝和大臣之間是有互相制衡的。
現在陳燮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慢慢的淡化君主專權,引導一種君臣互相制衡的模式。進而慢慢的向法治去挪動,一點一點的。很難,陳燮心裡很清楚。人類社會,說是法治國家,本質上不管什麼制度,還是要人去執行。只不過法律這個東西,在不同的制度之下,佔的比重不一樣而已。法治程度越高的國家,低層的民怨就相對越少。總的來說,本質上是一樣的,一個看誰的錢多,一個看誰的權大。
周延儒猶豫再三,還是擺手道:“陛下,臣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