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又想起了過去那些在薊都國師府度過的快樂日子。
如今,時移事易,當中發生過那麼多的事,在他心裡卻淡得很了,彷彿天上的流雲,漸漸的就四散開去,消失不見,只餘碧空如洗,仿若明鏡。
過了好一會兒,寧覺非才回過神來,趕緊去看藥罐,估摸著大致差不多了,便拿起來,將藥汁倒進碗裡。
雖然他這是第一次煎藥,火候卻拿捏得還不錯,倒出來了大半碗藥,應該是比較合適的。他在心裡自我表揚了一句,便飛快地端進房中。
晾了一會兒,他才搖醒雲深,扶他起來,喂他把藥喝了。雲深倚著他結實的胸膛,聞著從他上散發出的藥味,心裡暖融融的。看著窗外斜斜射進來的陽光,他忽然驚覺,便道:“你中午還沒吃飯吧,趕緊去吃。”
“嗯,我等下就去。”寧覺非用唇貼上他的額,覺得依然滾燙,便很擔心。“你這病到底要不要緊?你最好跟我說實話。”
雲深失笑:“我沒瞞你,真的不要緊。這才剛吃下藥去,哪裡就能立竿見影?我又不是神仙。”
“這倒是。”寧覺非也笑了,便將他放下去躺著,溫柔地說。“我叫他們替你熬點粥來,你也要吃些東西。”
“嗯,好。”雲深變得全沒了主意,他怎麼安排都是好。這種感覺真舒服,他暫時可以放下責任,不用再為自己和別人操心了。
他這麼一病,寧覺非心裡的矛盾也暫時擱下,整個下午和晚上都忙進忙出,專心地照顧雲深。
他安排西武的一千精騎先回去,向獨孤及稟明情況。等雲深病癒,可以承受路途顛簸,他定會迴轉明都。
那武官不敢擅自作主,便將一千人馬駐紮在城外,派人飛騎回明都稟報,等候皇帝陛下的旨意。
只要有錢,“悠然閣”裡的日子確實悠然自在,雲深睡著的時候,寧覺非總愛坐在院子裡,看著小鳥在眼前的空地上蹦跳,聽著遠處樂坊裡隱隱傳來的樂聲悠揚,忽然不知今夕何夕,只覺得一生如果能夠就這麼過下去,也未嘗不是賞心樂事。
第7章
晚上,寧覺非也沒有與雲深分房睡。他本就不是狷介的人,雲深又在病中,需要照顧,他自然是要守在這裡的。
雲深今天一直在昏睡,身上出了一層一層的汗。寧覺非把門窗緊緊關上,解開他的衣服,用熱水把他的身子擦了好幾遍。
雲深感覺舒服了很多,努力睜開眼睛看向他。寧覺非一臉專注,又要替他擦身,又得注意不讓他再著涼。那樣的神情,是雲深見過的最美的模樣。
等到擦完,寧覺非把銅盆端出去倒水,再回來重新換熱水,又為他再擦一遍。
雲深有一點潔癖,他是清楚的,這樣替他反覆擦身,一是可以物理降溫,讓他的高熱快點降下來,二是可以讓他舒服一些,不會那麼難受。
他擰乾巾帕,先去給雲深擦臉,忽然看見他晶亮的眼睛睜著,不由得一怔,隨即笑了,關切地問:“你怎麼樣?好些了嗎?”!
雲深微微點頭:“好多了。”
病中的他不再像往日那麼精神,看上去特別柔弱,寧覺非忍不住撫了撫他的臉頰,溫柔地說:“別太心急,很快就會好的。”
“嗯,我不急。”雲深愉快地微笑。“已經找著你了,我就再也不急了。”
寧覺非的手停了一下,隨即又繼續為他擦拭身體。
他們好像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這樣裸裎相對了,雲深略感羞赦,卻又很歡喜。他明白寧覺非的性情,如果心裡對自己沒感情,他是不會這麼做的。即使是好朋友,也大可以花錢僱人來照顧他,用不著凡事親力親為。每一想到這些,雲深心裡便感到無比喜悅。
無論如何,寧覺非的心裡是有他的。
天已黑盡,這座城裡的教坊區鶯歌燕舞,貧民區熱鬧喧譁,而“悠然閣”中卻更加安靜,偶爾有清脆的鳥鳴響起,更襯出夜的寧謐。
寧覺非為雲深穿上雪白的絲綢中衣,再把錦被蓋上,輕聲說:“你先睡,我去沐浴,一會兒就來。”
“嗯,好。”雲深微笑點頭,看著他端著盆出去,輕輕把門帶上,這才滿足地閉上眼睛。
院裡有專供客人沐浴的房間,用大理石砌成的小小浴池裡注入的是從地底引出來的溫泉水。寧覺非脫掉衣服,下到池裡,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這一路風塵僕僕,從明都直奔劍門關,在騰青沙漠找到雲深,再來到烏拉珠穆,幾天裡風餐露宿,就沒好好洗過澡。坐在池邊的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