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斥道:“在磨嘰什麼?半天不開門!”說著他眼睛往裡一瞟,想看看床上,卻發覺被紗幔遮住了。
酒兒打了個哈欠,揉揉眼道:“我在睡覺沒聽到嘛,好睏吶……”
裝模作樣!
南宮霖恨得不行,一言揭穿:“你騙誰呢?方才我明明聽到你說話來著!說!房裡是不是有其他人?”
“沒有!”
酒兒嚇了一大跳,矢口否認,可話說出口才發覺自己反應過激了,她急忙討好地笑道:“可能是我剛才說夢話了,我真沒有藏人在房裡,真沒……”
南宮霖狐疑地瞅她一眼,抬腳就要跨進房門:“那讓我看看。”
“不行!”
酒兒趕緊雙臂一展攔住他,理直氣壯地說:“哪兒有你這樣的?大半夜進女兒家閨房,被人看見要說閒話的。”
“說就說,我怕誰?”南宮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不了以後娶你就是了,如此一來正合我意。”
……她好像挖了個坑,然後自己跳下去了……
酒兒悔得想咬舌頭,一時語噎。南宮霖見狀又道:“你快讓開,遮遮掩掩不讓我看,做賊心虛吧?”
“我才沒有呢!”酒兒嘴硬不承認,依舊不作讓步,“反正你不許進去,不許看!”
這下兩人就在門口僵持了起來。
“你讓不讓?”
“不讓!”
“你這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
“……是!”
“好哇,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只見南宮霖突然伸手,直直向酒兒胸口抓去。他扯住抹胸圍邊,狠力往下一拽,瞬間粉緞滑落,眼看就要掉下來。
“啊!”
酒兒驚呼一聲,趕緊縮手捂住胸前,南宮霖趁機一閃,繞過她就進了房裡,徑直朝著床榻走去,步履沉沉,額角青筋爆出。
酒兒深諳南宮霖的性子,他只要脾氣一上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主。擔憂著小狼的安危,酒兒衝上去就從後面死死抱住南宮霖。
“公子!放過他吧!”
南宮霖背脊一僵,腳步停滯下來,他背對著酒兒,酒兒看不清他的臉,只察覺得到他身軀隱隱發抖,像是在打顫。
南宮霖呼吸凝重,半晌方才開口說話,聲音寒澀,有些嘶啞:“果然是有人……呵,你就那麼討厭我?就連靠近我一點點都不肯……”
孤寂二十六載,以為終於尋到一個人相伴餘生,未料想卻是流星一顆,劃過他沉重而又黯淡的人生。帶來一瞬的絢爛,留下一生的悵惘。
莫名液體滴落在酒兒手背之上,還是溫熱的,她頓時一怔。
公子……哭了?
酒兒嚇得不輕,趕緊繞到南宮霖面前,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南宮霖背朝門口擋住月光,俊顏隱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他深吸一口氣,再說話時帶上了明顯的冷漠疏離:“無事。”
酒兒抬起手背:“你看,眼淚都掉我手上了,還說沒事。”
“說了沒事就沒事!”
南宮霖一揮袖袍,也不去看床上了,轉身便走。來時滿懷希望,歸去一身寒涼。他這般的人,果然是不該肖想什麼情愛。正如一人所說:至高,也至寡。他自生下來便在高位,常享高處不勝寒的滋味,低頭往下一看,腳底全是皚皚白骨,寒風貫過,通身都冷得發痛,骨子裡的痛。
多年的清冷深入骨髓,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他已經努力在當一個平凡人,衣行從簡,隱居在這小小屋舍,融入市井,只求能做個尋常百姓。
只是改變來得太遲,他還不及變作酒兒心中的那種男子,酒兒就已心有所屬了……
都說事在人為,可情愛一事,始終是凡人不能操控的。倘若月老在看,他只想求一句:賜根紅線可好?
南宮霖失魂落魄,心情絕望,默默走到了門口。酒兒見他不對勁,可又不知根源,一時間心裡有些難受,說不清道不明,好似被雪凍過的青梅,冷中帶酸,還有些澀。
她下意識就喊住南宮霖:“公子!”
臨要出門,南宮霖聞聲足下微滯,頭也不回:“怎麼?”
“我……”
酒兒抿唇,秀眉微顰,好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開口。她尋思一番,想起剛才那句“你就那麼討厭我?”終於找到一個話題:“我不討厭你。”
“呵,不討厭?”南宮霖輕笑一下,有些淒涼,“可也不喜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