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鋼林並沒有接過苟兵的香菸,而是拿出邵石明送的香菸,深吸一口,吐出,一片藍色的煙霧便縈繞著他那張刀削般的臉。
“苟兵,今天的事,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下跪的!我不會因為這點破事而有任何的心理波動!大不了我離開生產處回到一線繼續幹!大不了我離開紅光集團!當我離開之際,我會用我的行動,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段鋼林靜靜地道:“男人的膝蓋,不應該那麼軟,男人的性格,不應該那麼弱,‘男人’這兩個字,比女人難寫,但男人卻未必強得過女人!你今天的表現,說實話,太弱了!如果你在我面前重重地砸一下桌子,也許我會對你敬重的!”
“這……”苟兵無言以對了,段鋼林此時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充滿著強勁穿透力的子彈,無情地穿透了苟兵的身心。
“苟兵,也許我們都是外分來的大學生,所以,我不想你這樣繼續下去,如果你這樣繼續下去的話,你的前程會被你自己親手斷送!我敢保證,你連副科級都爬不上去”段鋼林不無感慨地說道:“這也就是我剛才對你說了這麼多的原因!”
段鋼林知道,苟兵已經二十多歲,性格和為人處事方面都已基本定型,想憑几句話就讓他轉變觀念,簡直是難上加難。不過,段鋼林並不灰心。
“苟兵,如果你經常留意生產一線的職工們,你一定聽說過董書玲這個人,她是一個女人,她的年齡和咱們兩個差不多,可是,她的身上卻充滿了一種連男人都不如的堅硬氣質,她的膝蓋絲毫不軟,她是一個真性情的人,作為二車間的主任,她真的讓很多人佩服!”
“段處,董書玲這個人,我還真沒聽說過。”苟兵有些鬱悶地道:“董書玲這麼年輕,就當了車間主任?”
“呵呵,你整天圍著身邊的領導轉,怎麼能聽說這些呢?”段鋼林道:“苟兵,你是一個很有才華也很聰明的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早就進入機關,這對你很不利!貌似不少領導都對你說過這樣的話吧。”
“呃——”苟兵一怔。
段鋼林沒有說錯,的確有不少領導幹部對苟兵說過這樣的話,說他年輕輕地就進入機關,沒有在生產一線的工作實踐經歷,這對於他的個人發展是不利的。
其實苟兵私下裡也想過這個問題,也觀察過身邊的領導幹部,就拿他的頂頭上司邵石明來說吧,邵石明是從鍊鐵廠一名爐前工幹起的,在爐前工的崗位上一干就是十五年,然後才從爐長、工長、技術員、車間副主任、主任、廠長助理、副廠長、廠長、處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段處,請您給我指條明路。”苟兵道。
段鋼林微微一笑,道:“指路不敢當,我只是建議而已。”
“好吧,我,我先回去想想。”苟兵說著便快步走出了段鋼林的辦公室。
段鋼林看著苟兵留下的三萬塊錢,隨手掃進了身邊的抽屜裡。暗想,這當領導的,來錢就是他馬的快啊!如果不出意外,苟兵這小子沒準過幾天還會送錢來啊!
果然,兩天之後苟兵便再次進入了段鋼林的辦公室。
“段處,我想求你幫個忙。”苟兵直截了當地問。
“呵呵,說吧,我能幫儘量幫。”段鋼林笑道。
“我想到燒結廠二車間工作,您是人力資源處處長,肯定能說得上話。”苟兵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大信封來。
段鋼林暗吃一驚,苟兵這小子這是咋想的呢?俺老段可並沒有說讓他調到二車間工作啊!
看著苟兵遞到他手邊的那個大信封,比上一次那三萬塊錢更厚,貌似有五六萬。
禁不住,段鋼林吸了一口涼氣,苟兵這小子哪來這麼多的錢?他只不過是一個去年剛剛分到紅光集團上班的外分大學生,照他所說,他來自偏遠的山村,上次三萬,這次五六萬,差不多快十萬元了,他用如此多的錢來砸俺老段,究竟是何意圖呢?
“段處,您說得對。”苟兵說話了:“像我這樣的人,這麼年輕就來機關上班,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兩天,我也想通了您對我的教誨,所以我想求您給我幫這個忙,把我調到燒結廠二車間去……”
段鋼林的腦子迅速轉了好幾圈,像苟兵這樣的職務,屬於生產處接待人員,論學歷,他是大學畢業,雖然不是名牌,但在紅光集團這樣的國企裡,他的那紙大學畢業證卻十分管用,論級別,他應該比二車間的副主任低上一點點,比那些技術員、工段長們高出一截,而現在,二車間所有的人員配備都已經滿員:一名主任,一名書記,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