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羹是個不識字的婦人,聽他兩個這樣胡吹,信以為真,忙道:“俺還有些銀子,俺跟舅舅合夥罷。”
王鬍子不肯道:“前時跟外甥女合夥,賠了些銀子,俺外甥女好不抱怨俺。俺們做這行生意,又考眼力又靠運氣,總是有賠有賺,比不得種田可靠。”狄八也道:“姨娘又不少銀子使用,何必跟俺們做這個,若是賠了錢,俺們受得,姨娘受不得的。”
調羹心裡只認得那二三萬兩,哪裡肯依,再三的要入夥。王鬍子做張做致,就是不肯。正在相執不下。狄八嫂使了人來飛車來尋他兩個,說是王鬍子的娘子得了急病,叫他兩個都家去。
王鬍子跺腳道:“這個女人遲不病早不病,俺們兩萬兩就要到手,她偏病了。失了這個機會,他楊家另買了古董送國舅爺,俺欠的債可怎麼還?”將屋裡的茶碗都砸碎了。
狄八隻是勸他,調羹急了,壯著膽子道:“俺買你的字畫可好?”
王鬍子道:“俺要賣兩萬兩,你哪裡有這許多銀子。”
調羹結結巴巴道:“俺問侄兒借些。”
狄八擺頭道:“俺們地銀子上回又賠了些,哪裡有閒錢。不是舅媽病重,俺就自個去了楊家。實是晦氣,白丟了這許多錢。”掉了頭替王鬍子出主意道:“舅舅,就在繡江找個買主罷,寧可少賣些。”
王鬍子呆了半天方道:“也罷,俺們趕天黑走,就去尋買主來。”
狄八飛一般出去,尋了幾個事前說好的同黨,在外邊吃了半個時辰的茶,才一起到調羹家看貨。
這起人圍了那個破箱子,搖頭晃腦地說了了半日,都說是好東西,若是遇到楊尚書家那樣的大買主,賣二萬極容易。王鬍子開價最少一萬八千兩。那些人中有一個取了張旭地字看了半天,笑道:“這個卻不像真地,攏一堆二千兩俺就買下了。”
王鬍子啐了他一臉唾沫道:“就你黑心。上回跟俺搶這兩張字,出五千兩的不是你?”
那人擦了臉怒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你不賣。就罷了,俺走就是。”恨恨地走了。
那幾個因他還了二千,都不肯出大價。最多地一個出到五千兩,道:“東西都是真地。也只得這個價錢,賣就罷,不然過了這幾日,楊大人家另買了字畫古董,你這個也賣不上價了。俺們比不得你跟他們管家相好。若是俺們去賣,有一萬兩就到頭了。”
調羹在邊上聽得眼睛都發直,王鬍子還在那裡咬緊了價錢道:“俺不能賠錢,七千兩,少一個字兒不賣,大不了再捂一兩年。”那幾人搖搖頭都走了。調羹已是等的喉急,聽他們說的這幾樣字畫能賣到一萬是穩穩地,自己就是出七千,送到楊尚書府裡。轉手就是淨賺三千,忙道:“俺買下罷。”
王鬍子有些意動,狄八隻勸調羹道:“俺舅舅去賣足足兩萬。他們跟楊家沒交情,去賣個一萬就不得了了。楊尚書家認不得你。你去了,他不肯買下可怎麼處?調羹笑道:“別人家罷了。楊尚書家買了俺家明水的舊莊跟作坊呢,幾個管家俺都認得,不妨事。”
王鬍子方道:“也罷,賣與你罷,可恨俺家娘子重病,到手地錢財丟到水裡。”當著調羹面關了箱子上了鎖道:“銀子搬來,箱子你拿去。”
調羹飛一般叫人搬了七千兩銀出來,親自抱了箱子回上房收起。狄八與王鬍子立時趕車出了繡江縣,在離城二三里一個野店,會著方才的那幾個人,分與那些人一千兩,又分了王鬍子一千五百兩,狄八將了這四千多兩去還債,還落了二三百,連家都不回,順路就去了一個吉祥賭坊,跟一群好朋友坐了一處開懷暢賭。
調羹抱了那個箱子,吃飯都不肯放手。小翅膀問道:“這裡是什麼好東西?”
調羹笑眯眯道:“這裡值一萬兩銀子呢,明兒去楊尚書家裡換了銀子給你討媳婦好不好?”
小翅膀就要看。調羹十分小心,開了箱子蓋給他瞧了一眼就合起道:“明兒俺就去尋楊家的管家。小翅膀你在家等俺罷。”
小翅膀見了是灰撲撲的破字爛畫,失了興致,道:“俺要吃燕窩調羹笑道:“好,娘就叫人去泡燕窩。只要你喜歡,天天給你煮。”
話說狄大狄二家今年種的俱是花生,果然都賣了好價錢,才一入秋,各點心鋪子裡都有花生糖出售,眼瞅著花生芝麻翻著跟著漲價,連狄希陳都忍不住把家裡地花生都買了。他兩個又都尋了夥計,狄大家開了個南貨鋪子,狄二家開了個絨線鋪子,雖是小本生意,每日裡趁的錢也夠一家老小穿衣吃飯。計夥計與薛家合開的當鋪,因為本錢厚,計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