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地都面帶喜色。
片刻人都來齊,柳榮去請狄希陳跟素姐過來,後邊小全哥跟小紫萱都站了素姐左右。狄希陳道:“你們都是我素日使慣了的人,跟著我從明水到成都幾年,又搬到府裡。我跟夫人商量,從前沒有分家,不好說這論功行賞的話,今年算是立了規矩,每天臘月初七咱們有功當面賞,有過當面說。”
眾人因小全哥沒有坐,都是站著的,靜悄悄不敢說話。素姐叫秋香取了本薄子來,道:“我先說說新家規,以前的照舊,新訂一條,所有六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子不論男女都得上學,若是學裡得了優等,將來家裡開鋪子挑管事,就是這些人。實在讀不進去的,過了十一歲我們自會請工匠來教手藝。”說罷就點了三個男女孩子的名道:“這三個是今日先生考試交白卷的。就是再不用心,學了兩三個月,也不至於一首清明時節雨紛紛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吧。”停了許久方換了笑臉道:“今年蓋新莊大家辛苦,所有十五歲以上男丁增發皮襖一件,有執事地媳婦子加一兩銀子。回頭皮襖與銀子都找柳榮領。”就站了起來道:“咱們回去吧。”
狄希陳點點頭道:“小全哥跟小紫萱留下。”就親自提了個燈籠與素姐回去。
柳榮送了他們進去,回來道:“大家靜靜。都坐下,俺叫小板凳來唱名字,叫到名字的家裡上來個人寫個收到。”秋香就坐桌子一邊研墨。來富來貴去內室搬了一箱銀子出來,柳榮也點了幾個人到庫房抱上皮襖。小板凳站了秋香邊上唱名。某家幾口人,大人幾口,小孩子幾個。該銀多少,布多少、棉花多少、皮襖幾件,秋香拿紙記下。叫那家的來個人寫上名字,來富就將銀子稱與他,來貴就到廳邊地裡間數了布,棉花包上認了名字扛過來,叫一家老小搬回去。最後才是後邊地陳嫂,奶母跟女孩子們,每人二兩碎銀子,夠兩身衣裳一個襖地布料棉花。
人都散了,只有秋香跟來貴柳榮幾個收拾善後。來貴大著膽子幫小秋香拿了東西道:你寫地手痠。這些交給俺抄了訂冊罷。”
秋香不肯道:“我是帳房,這些帳我自會做。”搶了東西就回轉。
柳榮笑道:“你們兩個也該請個媒人說合,明兒叫後門口地那個張媒婆來罷。”
來貴看小秋香若無其事在門口理東西。心裡猜她是肯了,也不說話。笑嘻嘻抱了自己地東西就回房裡去。
來富早在房裡一邊洗腳一邊拿了本書在翻。見他喜上眉梢,問道:“成了?”
來貴笑道:“八九不離十。”
來富笑了笑道:“計夥計家女兒明兒知道一定哭死。”
來貴搖頭道:“她叫老計慣地不像話。再說了,咱們做人奴僕的,也配不上正經人家的女孩兒。倒是你,春香一心要做姑子,你是指望不上了,不如早些在咱家裡就找一個罷。不知怎麼的,自從咱們家的這些姐姐們認得字以後,我就瞧不上那些奶奶小姐們,不如咱們家地姐姐妹妹們多著呢。”
來富只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罷。如今換季衣裳你是求秋香替你做,還是跟我一起去求柳嫂子幫忙?”
來貴笑道:“拿來,後頭隨便那個姐姐妹妹做不得,聽說是你,搶著做來。”真拿了他兩個的衣包去了後邊,片刻空手回來道:“秋香問哪一個是你,都接了進去。”
來富道了謝,道:“還是你好,守得雲開見月明呀。”
來貴興沖沖一邊倒水泡腳一邊道:“你也太酸了,沒事抱個詩本子在那裡念,有那空還不如把帳再算算呢,也省得秋香跟小杏花查出錯駁回,臉上不好看。”
來富笑道:“她們可從來沒有駁過我,倒是你,哪天不挑你根刺你就睡不著。”
來貴露出雪白牙齒笑道:“沒有來來往往,她也不肯許了我。”
卻說狄家今年在素姐手裡,平常雖然沒有月銀,飯食上都是極寬的,只要不糟蹋糧食,想吃什麼廚房裡說聲兒,狄九強的媳婦跟錢守仁媳婦跟柳嫂子說,只要不離譜,最遲一兩日就能輪上。比不得調羹當家,白菜上來吃白菜,蘿蔔上來吃蘿蔔,了不起裡邊加幾片肥肉,一直吃到下市再換一樣兒接著吃,家人們背後都說調羹跟白菜蘿蔔有仇。往年跟了狄希陳去成都任上的習以為常,新分來的幾房家人,肚內算算比調羹手裡頭會鑽營的富死,老實幹活的窮死有盼頭不提。若是自家地兒女上了學認得字,將來似來富來貴做都管,或是秋香那樣算帳,都是體面出路。心裡都打定了主意,當年紀的兒女要送去上學,不當年紀的也要上了學地回家教幾個字兒,學學算帳。
且說初八日,孩子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