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長長嘆了口氣道:“今日實是委屈了你,我也知道這幾年你改了許多。不似從前。”
素姐微笑道:“媳婦如今明白些道理。也深悔從前不懂事,叫爹操心。叫他受委屈。”狄希陳分明看見有個頭上長角地小人在素姐頭上伸了兩指做勝利狀,果然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素姐妝起三從四德的舊式婦女來,倒比薛婆子還像薛婆子。
狄員外又道:“一家子過日子,總要和睦,俺尋思了許久,她叫三侄兒打了十幾下,也是個可憐的,小陳哥你也消消氣,休要與她一般見識。”
狄希陳突然道:“俺來時在半路上遇到三嫂呢,坐了大馬車,跟個大官到京裡去了。”
狄員外奇道:“是那個吳氏?”
狄希陳點頭道:“三哥停妻再娶,將妾做妻,待吳氏回來,必要告他的。”
狄員外發愁道:“這可如何是好?卻是調羹求了我幾日,我發話叫扶正地。”
調羹跪下了哭道:“俺聽童奶奶說三嫂跳湖死了的,她又說三老爺待小寄姐不好,扶了正才有好日子過,實是我多事。”
素姐忙扶了她起來道:“這事只咱們知道,姨娘休要著忙。”
狄員外開口想叫童奶奶來,就想起這事不能讓外人知道,此刻當了兒子是主心骨,只問小陳哥:“這可怎麼處?”
狄希陳道:“只是說說罷了,雖是擺了酒,到底不是正路子,明兒祠堂裡當場叫她回了妾的身份就是。她不守婦道,下手毒辣,今兒族裡都是親眼見到,三哥不會不依。”
調羹怯生生道:“俺只怕惱了童奶奶。”
狄希陳跌足道:“你放帳的事我在府裡都聽說了,放給別人還罷了,放給趙大人做什麼?”
調羹吃吃艾艾道:“他說年下無錢使用。暫借幾日使使。”
素姐道:“俺猜八成是童奶奶搗的鬼,趙夫人借銀子有寫借據沒有?”
狄員外跟調羹都搖頭。素姐道:“姨奶奶跟爹都是不識字的,不如姨奶奶去取了帳來叫兒子跟媳婦給您瞧瞧。”
調羹忙一路小跑回房取了一本帳來。狄希陳接上手裡細看,帳上只三分利,實不多。開口問道:“真是三分利。”
狄員外道:“實是三分,縣裡幾個大戶,只咱家利錢低。”
狄希陳道:“怎麼我聽說是驢打滾的利滾利?難不成是童奶奶借了您的幌子自己放債?”
狄員外曉得富戶放債沒什麼話說,驢打滾的利滾利名聲不好,鬧出了人命還要花銀子去打點,實是划不來。心裡警惕,只是無計可施,只問兒子:“怎麼辦?”
狄希陳道:“姨娘跟我說實話,放了多少銀子出去。收回來多少利錢?”
調羹結結巴巴道:“昨兒對帳,除趙夫人她來借了一千兩,夠一千五百多兩在外邊。這幾年利錢收回來夠本錢還有地多。”
狄希陳看向素姐,下巴指了指炕洞。素姐會意道:“放債最怕的是叫外人從中行騙。這些借據明日祠堂裡召了欠債的來,當了眾人面燒掉,就當做好事罷。外頭放出去多少銀子,俺們替姨娘補上。”
狄員外越想越怕,他本是個從不拿主意地人。從前萬事狄婆子說了算,狄婆子不在了,又當了童奶奶是個女諸葛。此時只覺得全身發軟,扶了炕桌拿眼睛看向兒子。
狄希陳笑道:“放債取利雖是致富之道,也要為小翅膀積些福。”
提到小翅膀,就是調羹也不心痛銀子了,沒口子道:“俺們明日就燒,這些年利錢也夠本了,不要你們補銀子。實是俺叫童奶奶說活了心思。其實小翅膀有這大家業也夠了。”
狄員外也道:“你們銀子收著罷,將來選官活動,都是花錢地地方素姐見他兩個被說動了。還要趁熱打鐵才好,就笑道:“爹。如今大哥二哥家孩子們都在俺家上學。小陳哥他想辦家學呢。”
狄希陳忙道:“俺花大價錢修了新莊子,就想把前莊拿來辦家學。待收拾好了請了好先生來。狄家子弟都叫他來上學,可使得?”
此舉大合狄員外心意,就說要出分子,狄希陳忙道:“俺只供子侄們上學到二十歲,幾十個人吃些茶飯也還供得起,爹明日祠堂裡先說一先兒,待百事妥當,俺訂了章程再來給爹瞧。”
狄員外去了心腹大患,兒子又做了件叫他流芳千古地大事,老懷大慰,笑道:“使得,家學辦成了,俺也有臉去見狄家地列祖列宗。狄家子孫都出息了,子子孫孫都記得你地好呢。”
調羹心裡算算,狄希陳拿銀子供親族這些人上學,想必也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