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將軍府。
剛過申時,外邊的天就已經黑了,陰沉的天色讓人感到十分壓抑。今兒兵家重臺的動靜,又讓不少人心中惶恐。
將軍府裡裡外外都有青龍軍守著,鍾離辭先一步回府,去看望病危的妻子。
在鍾離辭進屋之前,孫夫人什麼都不知道,她坐在床邊看書,神色平靜,氣色紅潤,並非病重的模樣。
聽見外邊侍女喊將軍大人,孫夫人才驚訝抬頭。
此時從屏風後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歲月讓那張年輕時就俊美無雙的臉變得更加成熟富有魅力,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性格囂張肆意,卻不知何時,變得喜怒不形於色,心思難猜,就連身旁最親近的枕邊人也不能窺得他的想法。
孫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男人沒來得及更衣,還是一身玄衣鐵甲,墨眉之下的一雙眼冷沉銳利,只緊盯著坐在床邊的女人。
“你……你怎麼回來了?”孫夫人因為太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要下床起身,被鍾離辭伸手在肩上輕輕一按。
“參亥州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會在帝都待一段時間。”鍾離辭聲色平靜,寬厚的大掌放在她頭頂摸了摸,安撫之意讓孫夫人充滿安全感,“聽說你昨夜落水,身體……”
孫夫人見他皺起眉頭,急忙解釋道:“只是風寒而已。”
她告訴鍾離辭昨夜病危的真相,鍾離辭才放下心來。
“你先去更衣吧,我讓人去叫雀兒過來,她前些日子還問我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孫夫人笑著要起身,又被鍾離辭按住,他微微垂首,避開妻子一瞬後,又重新看回她的眼眸,“雀兒今日出城遇襲,還未甦醒。”
孫夫人聽懵了:“什麼?”
鍾離辭俯身把人抱進懷裡,無聲安撫。
鍾離雀被接回將軍府,仍舊是昏迷不醒的狀態。
蘇楓和古竣都沒能跟著她一起進去府中,一個被宮裡的金甲軍喊走,一個被王府的秋管事喊走。
隨軍出征的好幾名醫師都在屋中為鍾離雀醫治,等鍾離雀身上的傷都被妥善處理好後,鍾離辭才帶孫夫人來看她。
孫夫人走得急,一進屋就直奔床邊,看見昏睡中也緊皺眉頭的女兒心都要碎了,剛要握住她的手安慰,卻發現少女的手掌包紮著一層厚厚的藥布。
得知鍾離雀的手傷狀態後,孫夫人越發傷心了。
她想的是這孩子那麼喜歡作畫,以後卻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長時間拿起畫筆。
屋中的其他人識相的離開,只留下鍾離辭和孫夫人。
沒一會,外邊傳來鍾離威小心翼翼的聲音:“大哥,宮裡來信,要你進宮。”
鍾離辭淡聲道:“讓他等著。”
這時候也沒人敢催著鍾離辭進宮去。
孫夫人望著女兒昏睡的面容垂淚,片刻後擦了擦眼睛,背對著鍾離辭說:“自從那年她因為撿了一支箭被罰後,我就一直很害怕,但好在這些年都平平安安的,我沒想到今日卻會……為什麼偏偏是手?到底是命運如此,還是那些人有意為之?”
鍾離辭就站在孫夫人身旁,低頭沉默地盯著鍾離雀受傷的那隻手。
孫夫人哀聲道:“我自知自己太過弱小無力,所以時常告誡自己,只要不給你添麻煩就好,可你有時候,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鍾離辭仍舊沒有說話。
安靜許久後,他對哭得雙眼通紅的孫夫人說:“我該進宮了。”
孫夫人吸了吸鼻子,道:“你去吧。”
她還是沒有回頭。
鍾離辭看了她一會,無聲離去。
孫夫人回頭,看向走到門前的男人,許多時候,她都只能看到這個男人的背影,在她的眼中越走越遠,也見證這道背影變得越來越孤獨。
“你小心些。”孫夫人最終還是不忍心。
鍾離辭應了聲,往外走去。
蘇楓被秋管事強行帶回王府,在蘭香庭院中冷著臉不說話,秋管事等人也不敢上去觸他黴頭,只能等惠夫人回來解決。
等來等去,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蘇楓耐心耗盡,起身道:“我娘什麼時候回來?”
秋管事苦著臉答:“夫人未曾說過。”
蘇楓又問:“她去哪了?”
秋管事:“帶著禮物去見老夫人了。”
蘇楓面無表情地往外走:“那我去祖母那找她。”
秋管事提醒他:“二少爺,還是先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