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兒子死在身邊卻無能為力,這對母親來說是永遠不能釋懷的事。
可世事無常,當年的愛哭鬼,在某一天從屍山血海中回來,手裡緊緊攥著燕軍的護額帶,發誓此生與燕國的敵人不死不休。
而從小最能理解太后母親的公孫乞,卻孤身一人殺出燕都,再也沒有回去過。
如今,那些記憶裡的人大多都已死去。
他的母親、妹妹、妻子、女兒——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已離去,只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間。
妹妹總是掛在嘴邊的話也實現了,可公孫乞卻一次也不願想起。
“阿嚏——”
女孩連打數個噴嚏,打斷了公孫乞的思緒。
他低頭朝站在身邊的阿蘭看去,女孩黑白分明的眼充滿好奇,大膽地站在山崖邊緣,探頭往下方看去。
“爹爹——啊嚏!”阿蘭剛打完噴嚏,就被人拎著後衣領往後退去,“讓你多穿一點,你不聽,冷了?”
“不冷的!”阿蘭自信地昂首挺胸,隨後迎風流下兩道清水鼻涕。
公孫乞拎著小孩扔去自己後方:“自己擦一擦。”
“真的不冷啦。”阿蘭一邊接過帕子擦鼻涕一邊說,“這裡好漂亮啊,爹爹,我們可以去那個城牆上嗎?這是我見過最高的城牆!要是能站在那上邊,一定很威風!”
公孫乞等她擦好鼻涕,才從機關盒裡拿出披風給她披上,晨風呼呼地吹過來,拍打著女孩紅紅的臉蛋,她又想打噴嚏,卻正好對著父親的臉,只能揚起腦袋,剛剛戴上的衣帽隨之滑落。
“爹爹,我們去不去城牆上?”阿蘭捏著鼻子問道。
公孫乞神色平靜道:“不去。”
“為什麼啊?”阿蘭傷心道,“爹爹,你打不過他們嗎?”
公孫乞又將帽子給她扣回去:“是你打不過他們。”
阿蘭扒拉著帽子又問:“我可以的!”
公孫乞說:“他們一刀能把你砍成八段。”
阿蘭:“……”
小女孩伸出手數著手指頭,數到八的時候瞪大了眼。
“那我們要去哪?”阿蘭像是被嚇著了,乖乖問道,“要離開燕國了嗎?之前聽阿伯說,再往前就是別的國家了,我們要去青陽國嗎?到了青陽國,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住在城裡啦?”
公孫乞聽後笑了笑:“去了青陽比在燕國還不容易,那邊想要追殺你爹爹的人比這裡還多。”
阿蘭聽後瘋狂搖頭:“那我們不要去青陽了!”
公孫乞給她繫好披風領帶後直起身,女孩耳力驚人,往懸崖邊走去:“爹爹,下邊有人。”
山谷夾道中,一隊車馬正在快速前進。
公孫乞站在山上垂眸往下看,估摸著有十多人,實力最高十三境,最低十境。馬車兩側的隊伍衣肩綁著黑色雲紋章,是高統領掌管的黑鐵護衛,青陽南宮家的走狗,負責將在燕國抓捕到的通緝犯押送青陽審問。
車籠蓋著黑布,看不見裡面的景象,公孫乞靠異火感應,能確定車籠中只有一人。
車隊速度很快,再往前穿過轉角就能衝出山谷,進入邊境城防探測範圍內。阿蘭認識黑鐵護衛的臂章標識,之前這些人與爹爹打過架,於是拍手道:“爹爹,是那些壞人!他們又在做什麼壞事?”
“退後邊去。”公孫乞一手按在腰側佩劍上。
阿蘭聽話地後退去安全位置,在後方悄悄為爹爹加油打氣,無聲喊著爹爹打倒壞人。
公孫乞拔劍的速度極快,阿蘭只覺得一股熱浪自前方散開,籠罩在她周身的刺骨晨風也隨之散去,令人舒適的暖意撲面而來。
然而下方山谷夾道中的人們感受到的卻是熾熱的天火降臨,他們成為了鍛造爐中的鐵具,只一瞬間,便被焚燒熔化。
劍意·天火流焰。
無數道飛閃的赤影劍氣迅猛地交錯穿透斬擊馬上的黑鐵護衛,戰馬因為恐懼發出鳴叫聲,揚起前蹄將主人摔下馬背。
被劍氣碰到的人們,五行之氣被焚燒,根本無法反抗,皮肉受到灼燒的發出滋啦聲響,赤影劍氣直接穿透胸膛,擊碎他們的五行光核,伴隨著短促的驚叫聲而死去。
這一隊黑鐵護衛連敵人在何處都沒有看見,就已全軍覆沒,冷硬的山石,在天火流焰的範圍內,變得滾燙髮紅,流淌的血水也因為沸騰而咕嚕冒泡。
公孫乞握劍的手很穩,確保下方已無危險後,利落收劍,於下方飛閃的赤影劍氣也隨之歸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