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的心隨之沉了幾分,走到看守的家丁前,問:“裡面如何了?”
家丁聞聲,忙起身:“裡面沒動靜,不過飯食都吃完了,奴才想……裡頭應是沒問題的。”
這個家丁是她從剛剛買來的,身世清白,應該不會有問題。
視線無意間掃過桌面,承重有限的竹籃裡擺著用過的碗碟,碗中還沾了米粒,她的神色忽然一變:“這是從裡面拿出來的?”
“正是……”
話音未落,慕陽已經大步走了進去。
開啟上鎖的門,裡面坐著的人卻不是季昀承。
慕陽幾乎是在字字句句壓著火,面容更是陰森的可怕:“他人呢?”
從未見過慕陽氣成這樣,一臉忐忑坐在屋中的書童頓時雙腿一軟,哆嗦著唇道:“那個……公子……我……”
“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天……”
慕陽已經再懶得聽他說一句話,轉身便追出去。
書童過去就常為季昀承說話,被他籠絡也沒什麼好意外的,怪只怪她考慮不周全。
城門天亮才開,如今過去也不過半個多時辰,而且城中不能行快馬,以季昀承的自信,此時應該走了不遠。
城外數里的地方,
季昀承咳嗽了一聲,馬車裡早有乖覺的侍女奉上剛剛煮好的熱茶。
抿了口茶,季昀承盤了盤長袖,朝著帝都方向深深望去一眼。
下次再來的時候,只怕就該是兵臨城下。
翻手取出那張字條,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才嘆然放下,慕陽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早在上一任玄帝,就已經開始逐漸削藩,南安侯雖然尚且看起來風光,可是隻怕再過不久,也要被一點點削弱……造反之事,早籌謀了不止這麼些年,他個人的意願與否,已不能左右,要麼戰要麼死。
字條被久握的已經有些變形。
久離從馬車外進來,遞了個眼色,侍候的侍女就已經退了出去,雙手捧著熱毛巾細細為季昀承拭面,才不過兩三日,季昀承的神色就一下子憔悴了起來,過去漫不經心的神情也漸漸為擔憂取代。
“侯爺,不用擔心,前線的訊息,都是於我們有利的。”
季昀承將字條放入懷中,淡淡道:“我知道。”
視線瞟過久離,她的關心神色不假掩飾,因為他們早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他忽然有一瞬間,後悔自己的自負,如果當日沒有和暮陽定下那個賭約……只是微微念動,又很快釋然,即使再重來幾次,他大概也會做那樣的選擇。
馬車突然一個顛簸。
久離掀開車簾,車後已經圍滿了官兵,當先一身官服面容冷峻的人,即便已經喬裝改扮,也能依稀分辨出。
她朗聲開口:“停車。”
季昀承卻已經道:“走。”
隨著這一聲,激戰一觸即發。
季昀承帶來的人手雖然不多,但都是跟在他身邊的精銳,在遊鬥中保衛著季昀承的馬車快速突圍扔顯得遊刃有餘。
眼見季昀承的馬車就要突圍而出,慕陽忽然喝令道:“放箭。”
幾乎立時,弓箭破空應聲而來。
為了方便行事,這倆馬車並不是季昀承的,而是在帝都隨意買的,防備不及,馬車頓時變成了刺蝟,甚至有幾隻箭穿過車壁,直射而入。
“快走!”
車伕猛拉韁繩,向前疾馳。
慕陽見狀,咬了下唇,道:“全部射馬車。”
剛才的箭已經穿透,再一次,定然會有不少箭射進。
第二輪的箭鏃更加密集,幾乎籠罩了整輛馬車。
雖然被季昀承的護衛擋下些許,可依然有不少落入馬車中,而馬車也已經駛出了弓箭攻擊範圍。
微風掀起車簾,慕陽的瞳孔突然急速收縮。
披散了一肩的長髮烏黑從馬車中探出,遮掩住來人的面容,深紫近黑的錦袍依舊華麗無匹,他懷抱著一個滿身是箭的女子高站著回看她。
那個女子是久離,她掙扎著攥住季昀承的衣袖,唇角逸血,臉色灰白,季昀承反手抱緊了她。
距離太遠,季昀承眉目已不是那麼清晰,可慕陽分明能察覺到他神色中的冰冷,幾乎滿目的陰霾。
一時之間,慕陽不知道是該慶幸季昀承還活著還是應該後悔方才沒有下手更狠些。
他對著她動了動唇,輕吐出一個字。
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