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人臉陡然一笑,淒厲尖銳的笑聲從井中響起。
似男似女,像老人也像嬰兒,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恨意,傳得很遠很遠。
聽到笑聲的人,只覺得頭痛欲裂。
離得最近的老和尚首當其衝,雙目劇痛,漆黑細線在眼球中湧動,兩行血淚從眼眶中滾落。
“師父,你的眼睛——”弟子驚駭。
老和尚沒有叫出聲,忍著雙目火燒火燎的痛楚,將佩戴多年的念珠取下,放在井沿上,他攜弟子繼續誦經。
血水翻湧幾次,每次即將沒過井沿時,念珠散發出一陣清淺柔和的金光,與經文聲相呼應,血水又重歸寂靜。
等井水平復下來,老和尚神色萎靡。
臉上的血淚未乾,那雙眼睛,被黑色細線縫在一起,再也睜不開了。
“都回去吧,不要再進這院子了。”老和尚嘆息,仍然在想那張臉……那是誰的臉,是杜府裡的誰?
“大師…這是超度了嗎?”杜老爺離得很遠,井中湧出血水之後,他就離得更遠了,這時見情況穩定,才出來問話。
“冤有頭債有主,老衲無能為力。”
“念珠是上任住持傳下,在佛前供過百年,僅僅能壓制數日,若要根除,還需另請高明。”老和尚唸了聲阿彌陀佛,不顧杜老爺的挽留,與同門一齊離開。
離開前,他下意識看向季凌微所在的方向,眉頭緊鎖。
“怎麼了?”杜老爺問。
“是怨種。”老和尚看不清怨種在誰身上。
“什麼怨種?”杜老爺不解。
“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胎兒,就是怨種。”老和尚嘆息,神色悲憫。
“怨種在哪裡?”杜老爺一驚。
“難道有誰懷孕了嗎?”
然而在場都是男人,不由面面相覷。
這誰能懷孕?
季凌微神態自若,和其他玩家對視懵逼。
只要他不說,就沒人知道他的肚子大了一點。
“我修為有限,出了錯漏也未可知。”老和尚雙目劇痛,黑線深深刺進血肉,他不敢再說。
“大師,我想去寺中住幾日……”杜老爺一路跟到大門口,東西都顧不得收拾,然而和尚們離府後,硃紅大門轟然關上,再也無法開啟。
杜老爺站在門後,身體僵硬至極。像有無形細線將他困在這裡,一步也跨不出去。
“阿彌陀佛——”
老和尚臉上的血淚未乾,站在府門口,與杜老爺隔門相望,一聲嘆息,似悲似苦。忽然想明白了什麼,最終只道了聲佛號,匆匆離開。
“大師,大師——”
杜老爺一聲接一聲,門外無人回應。
杜府大門嚴絲合縫,硃紅的漆像浸滿了血,隱隱發黑。
身後一聲淒厲的尖笑響起,像是嬰兒哭叫,杜老爺慘叫一聲,捂著耳朵,心臟劇烈跳動,全身冷汗淋漓。
角落樹影斑駁,黑貓順著牆根一閃而過。
“老爺,是隻貓在叫。”管家安慰道。
“怨種…是怨種…”杜老爺捂著耳朵,臉色慘白,緩了好一會才順過氣。
“把門給我開啟。”杜老爺捂著心口。
“老爺,大門打不開。”下人試了,徒勞無功。
“打不開也給我撞開!”杜老爺看著杜府的高牆,那上面紮了許多鐵刺,想翻出去,難上加難。
“老爺,去別的門看看,總是能開的。”管家勸。
“搬出去、要搬出去住,這裡不能住了……”
“展榮呢,展榮怎麼不在?”
杜老爺神色慌張,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
黑貓就在杜老爺身後,冷冷凝視著他的背影。如果杜老爺回頭看看,就會發現貓有張扭曲的人臉。
***
此時的杜展榮,正在東院和季凌微喝茶。
杜展榮喝的是咖啡,季凌微喝枸杞紅棗茶,京墨說這個比較養生,對身體好。
藥房不能住人,東院好些房間都空著,京墨就搬來了,正在分揀藥材。
“井裡真有厲鬼嗎?”杜展榮問。
今天香兒生病了,他忙著照顧,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