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語收住話,抿著唇點點頭。
兩人出了便利店,婁語用餘光注意聞雪時。他低頭在看手機,她找不到可以再次進入的時機,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
城市裡已經很久沒有星星出現了,更別說流星。她還是很期待的,哪怕只是一個人看。
第二天,傳說中極大值雙子座流星雨來臨的日子。
這天他們也是繼續拍攝,但其中一位主演請了假,劇組補上其他配角的戲。不過對於婁語和聞雪時而言,他們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結束了。
婁語打定主意要去看流星,走到棚門口,看見了剛才更快一步走出影棚的聞雪時。
她躊躇兩秒,向他揚了下手:“是不是沒車?我捎你一下吧。我叫了快車。”
拍攝期他們都住劇組包的賓館,賓館和影棚間的往返都由劇組統一安排車輛接送。今天他們提早收工,如果回去需要提前和車管打招呼,但現場不一定有車,得等。
以聞雪時在劇組的角色,車管不可能單獨抽出一輛車送他。
他看向她:“你不回去?”
“我要去環球中心,但會路過賓館,順路。”
“跑那麼遠?”
他的追問讓她一愣。
“今天有流星雨。”她老實回答,“那裡是網上推薦的觀星地點。反正今晚也是空著,不如去看看。”
“網上推薦的,我估計人擠人。”他指著不遠處被擱置許久的爛尾樓,“你要看流星,不如去那裡。”
婁語一下子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不會有人這麼煞風景地提議在爛尾樓觀賞流星吧?可在聞雪時的臉上,她找不到玩笑的神色。
……這個人是認真的。
於是她跟著認真思考了一下爛尾樓的可能性:“確實也挺適合……但它還沒裝電梯吧?”
那可得徒步爬上去啊,太誇張了。
他點點頭:“它也還沒裝玻璃,視野更好。”
婁語聽見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要一起去看看嗎?”
要一起去看看嗎。
這句話和昨晚她想說的不謀而合。
於是,婁語毫無猶豫地拋棄了環球中心,降維成荒郊的爛尾樓。
他們朝夜幕裡那座拔地而起的灰色長方塊出發。它還保持著建築最本質的樣子,樓內空蕩蕩的。兩人攀爬著簡陋的樓梯,伴隨著長長的迴響,安靜地讓人想說點什麼。
“你有做過類似的夢嗎?”她打破了這份沉默,“我有時候會夢到這樣的場景,在一個沒有盡頭的樓梯裡,我不斷地走啊走啊,四周黑漆漆的……”
和現在非常相似,沒有標誌也沒有燈光的單調大樓。
不一樣的是,夢裡瀰漫著令人不安的惶恐。而現實,這份黑暗給了她恰到好處的安全感——因為這樣,走在她身邊的人就發現不了她的緊張。
聞雪時很快回答:“我也夢到過。”
“你不覺得那個夢很可怕嗎?”
“還好。”他稀鬆平常,“我們現在每一天經歷的日子,不都是那麼一場夢。”
他說得很抽象,但婁語瞬間聽明白了。
這大概是隻有光替們之間才懂的心酸默契。
但此刻她顧不上心酸,好奇更佔據了上風。畢竟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在奇怪,聞雪時這樣的人,不該被埋沒。
“說實話,我見到你的第一面,我沒想過你是光替。”她把壓在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你……怎麼可能會接不到戲呢?”
他反拋給她:“這話也適用於你。”
婁語沉默半晌。
“我在我們那一屆,並不算很突出的,更不算能豁得出去的。”
她同個宿舍的另外三位舍友,其中一位早早進了圈子,童星出道,不愁沒戲拍,在學校幾乎看不見人。另一位大一就開始接戲,家裡有錢,幫她砸了資源進組。
四人寢名存實亡,只有她和剩下的一個女生按部就班地上課。但僅剩的室友在大三也搬了出去,對方也接到戲了。
這場不動聲色的廝殺裡,她成為了遺留的釘子戶。儘管她的專業分是這些人中最高的。雖然也順利簽了經紀公司,卻遲遲等不來戲約。
經紀人總是散漫地說你還沒畢業,不用著急,好好磨練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