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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再看他的眼睛。她怕她會流淚,會改了心意。
與其在磨礪中枯萎,也許,真的不如凝固在那最美的一刻,無生無滅。
在小都環住他的那一刻,鍾屹不由得一顫。
他可以強迫自己忽略她那因潮紅而更加粉潤瑩澤的臉龐,迴避她那因沒有叫出聲的驚呼而微微張開,似是充滿了渴望的嘴唇,但他沒法不看她的眼睛。
波光粼粼的眼睛清澈見底。
沒有修飾,也沒有偽裝。
簡單而純淨。
那就是一個女孩子看向自己愛的人的眼神。
坦白而直接。
如果她沒有轉開臉,如果他沒有感覺到胸口處的一聲嘆息,也許,下一刻,他就會全盤放棄。
聰明如她,知他如她,怎麼可能瞞得過,怎麼可能不瞭解。
所以,她先選擇了放棄,幫他選擇了放棄。
他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輕。
輕得好像隨時可以飄走,再不可覓。
他只能收緊手臂,緊得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胸膛裡。
懷裡空了的那一刻,鍾屹覺得心裡也空了。
如果,她請自己進去坐一坐,喝杯水,要不要答應?畢竟她的腳傷不方便,能幫她打理一下還是好的。
可如果真的進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離開。
被鍾屹半跪著送回地面的一刻,小都腿一軟,險些沒有站住。但她很好地掩飾了。
也許應該請他進去坐一坐,喝杯水,畢竟麻煩他送自己回家,這麼做也是應當應份。
可看著直挺挺站在那兒,低著頭的鐘屹,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今天真的很感謝你,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也多保重,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鍾屹抬起頭,嘴邊擠出一個笑容。
他知道,那是個永遠等不到的電話。
“你也保重。再見。”
小都坐在窗臺上,面前放著一杯酒。
她喜歡坐在窗臺上。二十四樓的高度和三面透明的玻璃,總能讓她產生出一種漂浮感,就像在夢裡一樣。
她做過很多次飛翔的夢。沒有什麼神喻,也從沒看到過翅膀,她就是知道,只要用力揮動手臂,她就可以飛起來。只要飛得夠高,藉著風力,她就可以滑翔,像鷹一樣。她總是奮力向上,想要到達那雲之巔,藍之上……
但現在,這裡,卻是她能夠到達的,離天空最近的地方。
深秋的風從敞開的窗戶裡湧進來,雖不寒冷但足夠強勁。
小都索性把上身探出窗外,仰起了臉。
薄陰的天空無星無月。
上一次看到星星是什麼時間她已經記不得了。
風扭著她的頭髮變成雜亂一團,吹著她的眼睛變成模糊一片。
幫我看一看,那曠野裡的夜空是不是更藍,山頂上的星星是不是更亮,彩虹的盡頭是不是真的連著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