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沒辦法,和你說過,他不接你那種單子——開業典禮?!你怎麼不讓他拍百歲照?那倒有點可能……你要不死心就等唄……”
雲,漫了上來,本就昏沉的天空更是陰暗欲雨了。
百葉簾的合金葉片嵌進了小都的手指裡,留下兩道深深的,泛著青白的痕。
“今天晚上,要不要我去接你?省得喝了酒,開不回去。”陳威也走了過來,拔著窗簾向外瞄了瞄。
“這幾天太累,不想去了。你們好好兒玩吧。”小都悄悄握拳又放開,回血的手指微微發麻。
“等?”扭身看看放在桌上的電話,陳威搖搖頭,“等他,還不如等這場雨的把握大。說不定,會變成雪呢。”
蠟燭的光暈隨著灰霧上升,在天花板上圈出了一個淡黃色的影子。
像是可以反噬光芒的咀嚼著的嘴。
屋子裡靜得出奇,只有臥室裡那隻兩隻耳朵的鬧鐘嘀嘀噠噠,不緊不慢地磨著牙。
對面喜歡開著門通宵搓麻將的老伯曾經讓她不勝其煩,可現在,她卻那麼想聽到那些伴著嘩嘩聲的吵鬧;樓上的小夫妻一向安靜,唯一的噪音就是夜半洗澡的水聲,可今天,怕是洗不成了;樓下住的是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男孩,隔三差五就叫朋友來玩,不過,再鬧也是樓下,對她影響不大。可今天,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該是出去狂歡了吧?
整幢樓裡似乎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她就像艘擱淺的船,一籌莫展地停在時空的沙灘上。
房間裡空蕩蕩的,似乎連空氣都沒有了,在這片孤寂裡她覺得自己也變成了空虛。
可房間又好像擠得滿滿的,沉沉的黑暗讓恐懼像氣球般膨脹再膨脹,大得已經出奇,她只能喘氣,卻不能呼吸。
她的手是冰冷的,她的身體也是冰冷的。所有感官的熱度都在冷卻,連血液也像凍僵了一般,帶著冰凌,在血管裡越流越慢。
她感覺彷彿是看著自己慢慢變成了的屍體,被安放在這個用寂靜鑄成的棺木裡。
要做點什麼。
放縱也好,瘋狂也罷,總之在意識也安眠之前,她必須做點什麼。
小都從沙發上掙扎起來,衝進臥室。
黑暗裡,她也不知道自己都抓到些什麼。只是憑著手感,憑著記憶,把她認為需要的東西都塞進了提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