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滿懷。”
那女子慌慌張張撞入楊離懷裡的時候,這個詞不自覺地浮上心頭。
看看追拿她的人,卻是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什麼世道。”楊離心中默道,“生得這樣齊整,竟不是好人。”
那女子抬頭,陡然間看清他的臉,訝得張大了嘴,會飛的眼神流出一絲幽怨,好半天才用纖手捂住嘴,把幾乎掉下來的下巴合攏回去。
楊離覺得她有點面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她,她卻雙手摟住了他的頭頸,作出親密的體態,一邊輕聲道:“快救我!我,我是溫暖玉……”
溫暖玉?
楊離的心頭像被針刺了一下,仔細看去,果然依稀是溫暖玉的臉模子。然而十年不見,氣質大異,她怎麼也不像十年前那個羞澀文靜的小女孩,完全是一個成熟溫潤的女人了。
年輕男子停下腳步,顫聲道:“溫姑娘,我做了什麼令你不快,你要如此躲開我?”分明是一個受了冷落的痴情|人,哪裡是偷香竊玉的狂徒?
溫暖玉正眼都沒瞧他。她挨在楊離懷中,淺笑著說:“我並沒有躲公子,我追月樓的門兒隨時都向公子敞開,可是公子卻總說些有的沒的,讓我沒法做生意。如今我相公回來了,你可更不能對我那般了。相公,你說呢?”最後這句卻是對楊離說的。
那年輕人無法置信:“你說什麼?”
溫暖玉怔怔瞧著楊離,說道:“柳公子,你該聽說過,五年前,霍家的公子為娶我入門,苦苦求了我兩年。你自認人物家世性情,可有半點比得過他?我沒有答應他,自然更加不會答應你。”
她一字一頓地道:“我本是有夫之婦,為生活所迫才賣笑歡場。天可憐見,相公,你終於回來了。”
楊離苦笑。
柳公子道:“我不信,我從來沒聽說過堂堂溫暖玉嫁過人!說出去,有誰信!”
溫暖玉微笑著說:“你不信啊……你不信也沒有用。因為十年前我就嫁給了這位楊離楊大俠啦!相公,你說我可曾說謊?”
“你……你是楊離?!”柳公子大吃一驚,一改痴心不悔、對佳人勢在必得的模樣,開始往腳底上抹油,“你果真是楊離?”
“如假包換。”
柳公子滿臉愧色:“我走也,我怎能和風|流劍客相比?”
溫暖玉格格笑道:“柳公子別洩氣,我們追月樓除了本姑娘外,美女不少,對你青眼有加的也多……”
柳公子連連稱是,一轉身已沒了影子。
溫暖玉待他的影子不見,放開楊離,吃吃笑道:“楊大俠,真是對不住,拿你做了次擋箭牌。”
“小事……我有些好奇,那位霍公子不中你的意?”
“不是。”
“那為什麼?”
“我在等你回來,等多久都好,別人再怎麼好,關我屁事?”她巧目流轉,豔光四射,粗話都說得悅耳動聽,“這樣說,楊大俠滿意否?”
“溫姑娘……”
溫暖玉笑得更是開心:“楊大俠不必擔心,我並沒有懷恨於你,亦未為你浪費芳華。這十年來,我溫暖玉不缺入幕之賓。我不想嫁人,是要保有自由之身。”
她嬌笑之中,忽然多了一絲嘲諷:“何況,我真要嫁人,也不可能嫁這位霍公子。”眼神有些黯然,卻又凌厲:“因為他有個姐姐,名字叫做霍青思。”
青思。
恍惚間,眼前彷彿出現了那個他夢過無數次的人間絕色。時至今日,他依然無法形容她的面容。每一回見她,他的心都會疼,疼惜她弱不禁風;然而見不到她,他的心更痛,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相思。
十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痛得麻木,哪知道,一聽見她的名字,還是難以自制。
溫暖玉的嘴角露出古怪笑容:“你仍然愛霍青思,即使她背叛了你們的誓言,即使她已為人婦!”
楊離悽然一笑:“不,是我負了她。十年前,若非我愛管閒事,就能及時拿到紫仙丸救她的弟弟……”
“退之自己尚且能面對現實,你又何須自責。”溫暖玉淡淡笑了,談起這個人,她竟然變得十分溫和,“他雖然雙腿殘了,卻比世上許多人都要頂天立地些。”
楊離微奇:“既然他這樣好。為何你還要拒絕他?”
溫暖玉聽了哈哈大笑,漸漸笑聲變細、細若遊絲,讓人覺得她這樣瘋狂的笑,還不如大聲哭泣。
楊離扶住她,她倏地止了笑:“你非要我第二次回答你麼?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