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女子詫異地看了聞樞一眼,腦中靈光一閃,咯咯一笑說:“對啊,我就是春紅,原來是三郎,中州一別已經三月有餘,三郎這一向可好?”
聞樞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你不是我認識的春紅,你們長得雖然很相像,可是你的聲音和眼神不對。
“對了,剛才那位侍女說你是長公主,那你應該就是皇妹凌亦曉,中州城裡的新君是你的姐姐凌亦晨,也就是曾經扮作賣唱女春紅的那個人,對吧?”
旁邊的侍女臉色一變,大聲叱喝道:“大膽刁民,竟敢胡言亂語,隨便稱呼當今聖上和皇妹的名諱,還不受死?”
言罷,一柄明晃晃的軟劍出現在了侍女的手中,隨即,粉衫少女的手一抖,軟劍直向聞樞襲來。
聞樞動都不動,等到軟劍距離自己的脖頸只有半寸左右,才聽見黃衫少女輕聲吐出兩個字:“住手!”
旁邊的何歡、聞子安和跪在地上的聞柄齊聲發出了一聲驚呼。
聞樞卻面不改色,淡淡地看著對面的黃衫少女。黃衫少女面容一整,輕輕說了句:“薇兒退下!”
然後轉向聞樞,微微點頭說:“聞三公子果然好定力,夠聰明。難怪皇姐會對你念念不忘。不錯,我就是凌亦曉。”
說完,目光轉向了何歡,淡淡地說:“何歡,雲夢客棧幽州之主已經尊奉新皇,難道你要違抗家主的命令麼?見到皇妹為何不跪?”
何歡微微搖頭,說:“我是雲夢客棧當代家主。雲夢客棧奉聞家堡為主人,何歡是聞家的家臣。主人未跪,何歡不敢擅專。”
凌亦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聞柄。又轉向何歡,冷冷地說:“你既是聞家的家臣,聞二公子已經跪下,你為什麼還敢狡辯?”
何歡再次搖了搖頭說:“回這位小姐的話,歡娘不僅是聞家的家臣,方才,歡娘曾經發誓,如果三郎能夠把我從這位公子手中解救出來,歡娘就奉三郎為我的夫君。不管三郎是否認可,歡娘生是三公子的人,死是三公子的鬼,一切唯三公子之命是從。”
凌亦曉蹙了蹙眉說:“想不到歡孃的眼光倒也不錯,不過你振振有詞地說了這麼多,難道不明白先有國後有家的道理?難道你不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何歡仍然搖頭說:“小姐錯了,我只聽說家國天下,家是排在第一位的。沒有家哪來的國?”
凌亦曉還想說話,聞樞看了看何歡,柔聲說:“歡兒,站到我身後去。”
然後抬頭面對著凌亦曉說:“夠了。淩小姐,我想你遠道而來,不是專門為了和歡娘辯論的吧?你們既然已經挑明瞭身份。又找上門來,就說說來意吧。我和二哥還有重要的話要談,沒時間陪你在這裡磨嘴皮子。”
跪在地上的聞柄似乎也回過味兒來。站了起來,尷尬地看了看弟弟,欲言又止。
聞樞的話說的很不客氣,侍女薇兒小臉憋得通紅,氣憤難平,旁邊的青衫男子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像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
凌亦曉卻不以為忤,點了點頭說:“既然來了,當然會說明來意,不過,我們在這裡站了許久,這裡既然是聞公子的房間,難道就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喝杯茶麼?”
聞樞輕輕舒了口氣,看了一眼有些手足無措的二哥聞柄,轉頭對何歡說:“歡兒,讓她們搬幾把椅子,泡兩壺熱茶進來吧。……
何歡答應一聲,對著門口吩咐了幾句,很快,幾名侍女就把椅子搬了進來。
聞樞看了看凌亦曉說:“淩小姐和這位先生,請坐吧,客旅之中簡慢些,還請兩位見諒。”
凌亦曉看了一眼青衫男子,恭謹地說:“沈先生請上座!”
青衫男子搖了搖頭說:“公主請坐,鄙人坐在門口即可。”
說著,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在了門口,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
凌亦曉看了看聞樞說:“這位沈一白,沈先生地位尊崇,不僅是我和皇姐的授業恩師,也是先皇時期,皇家的客卿。”
聞樞雙手抱拳,躬身一禮,說:“後生晚輩拜見沈先生。”
沈一白上下打量了聞樞一眼,微微點頭,說:“公子不必客氣,你我素昧平生,你不必向我行禮。”
聞樞久走江湖,見慣了各種怪人,知道有些世外高人不拘俗禮,這位沈先生雖然受到皇家禮遇,大概也屬於那種高人範疇,最起碼一身功夫當得起獨步天下。
所以,聞樞覺得自己盡到了該盡的禮儀也就是了,並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