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的“鐵鷹王”就是鐵英公主,這個秘密,即便在藩國知道的人也不多。鐵英到了南朝,一直隱藏身份,直到昨天才故意地露了下身份。那也是尊重南朝的公主凌亦曉,要與之平起平坐對談的意思——她自亮身份說給門外的人聽,可不是給聞樞聽的,而是給沈一白聽的。
剛才聞樞在言語中談及鐵英,從未說到鐵英是個女子,只說“鐵鷹王”,而聞百勝卻直斥“藩邦女子”胡扯八道。
他若不是與聞柄一同投靠了北國,又怎能知道“鐵鷹王”是女子?
聞百勝面如死灰:“是我大意了。”
聞樞道:“誠如我剛才所言,二叔也是我聞家的人,是我的長輩,若二叔想當這聞家的家主,想要聞家的寶物,無可厚非。我父親的確太執著於長房長孫,但二叔可有想過,祖宗家法,一亂而遺禍萬年。
“二叔心中不憤,我可以理解,不過,二叔因這一點不憤而將槍頭對內,三郎實不感苟同。若非雲夢客棧中的高人相助,三郎也不會對二叔有警戒之心,此刻或許三郎不但沒了命,也失了家傳之寶,萬死而難辭其咎了。”說著,他開啟了房門,遙遙一招,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聞百勝不能動彈,睜大了眼,想看看是怎生的“高人”看破了他的行藏,然而月光之下,嫋嫋娜娜,走進屋來的卻是位哭紅了眼的嬌弱佳人。
原來,聞樞一面迴天字一號房,一面讓何歡差人去尋陳芊羽。
陳芊羽用食指絞著衣帶,倚在門邊,兀自不敢靠近。聞樞點亮了燭火,說道:“陳小姐。你認得此人是誰麼?”
陳芊羽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聞百勝眼一抬,她嚇了一跳。顫聲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他,他幾個月前到過我家。我遇見他和爹爹神神秘秘的說話。一時好奇就近前去,不想卻被爹爹狠狠地罵了一頓。”
聞樞將聲音放柔,問道:“陳小姐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麼?”
陳芊羽的臉色更加白,咬住了唇道:“我……我不能說。”
聞樞道:“此事關係重大,敬請明言。”
陳芊羽依然搖頭,這次卻十分堅定:“聞樞,你說過,我是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我不能在爹爹背後,說爹爹的不是。”
“三從四德”的“三從”,乃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陳芊羽看似柔弱,卻並非柔弱的人,生生地把一場交易擺到了聞樞面前:想要我背叛父親,除非你是我丈夫。
聞樞並沒有陳芊羽想像中的那樣露出為難的神情,他認真地同她分析起來:“陳小姐既然不願意說,那麼,就聽我猜上一猜吧。我二叔剛才藏在二哥的靈堂梁間偷襲於我……”
此言一出。聞百勝的臉色變了變,因為他始終都沒發現沈一白跟在身後。只聽得聞樞續道:“彼時,二叔所用的呼吸之術。乃是風雲山莊的秘技。這說明風雲山莊陳飛揚陳莊主與二叔你的交情匪淺,不但交情匪淺,且時日不短。
“交情匪淺,陳莊主才會教你秘技,時日不短,你方能將這技藝練得純熟。你們交情匪淺又時日不短,卻不顯聞於江湖,我相信,就算是父親大人也未必知道。如此隱秘地交往。所圖之事,估計不是小事。
“二叔適才在靈堂中對我是想下殺手的。不過被陳小姐叫破,暗殺不成。你怕驚動他人、露了身份,才匆匆逃離,而後潛入天字一號房。你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等了我這麼久,還是希冀出其不意,在暗地裡把我解決掉。不過,因為有沈先生的提醒,我早知道你在房裡,你見我的身體沒有露出破綻,因而改用策略,以情動我心志,倚機奪劍。”
聞百勝道:“若非你狗屎運,我大事早成!”
聞樞嘆了口氣道:“這不是狗屎運,而是得道多助。二叔,你一直隱藏身份,擔心露了真身,不就是因為自覺理虧麼?”
聞百勝不語,臉色灰敗。
聞樞道:“二叔你心心念念,應該是想要聞家堡的家主之位。我父執著,二叔你又何嘗不是執著?斧光燭影,那又何必!”
“斧光燭影”,說的是宋太祖太宗之事。聞樞此言極重,聞百勝“哼”地一聲,吐了一口濃痰到地上。
陳芊羽靜靜地聽著,不想聞樞將話鋒一轉,轉到了她身上:“陳莊主與我父親關係原也不錯,否則就不會為子女指腹為婚。可是這婚約卻在四年前解除了。這其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家給的理由是我太不成材,至於你父親給你的理由,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從後果往前推。陳莊主為何要二叔取代我父親成為聞家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