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阿惠之死————————————————————
1.
阿嘴被人剖開肚子,丟棄影湖邊上。
她是一頭魚,無論怎麼死都睜著眼;要是她是人,恐怕就會死不瞑目。——如果不是楚弦,我一定想不到一隻魚的死亡,也會藏著秘密。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阿嘴的腹中,一直都有一幅絹帛。”
“那是什麼東西?”
“農夫三拳藏他的武功秘笈的地圖。”
我一怔:原來,農夫三拳將一生絕學留在未谷的傳說是真的,但誰又想得到,秘密會在魚腹中?即使現在楚弦告訴我這些,我也仍然無法相信:“一頭魚會活這麼久嗎?你又怎麼知道這件事?”
楚弦看了我一眼,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知道琴與箏的差別嗎?”
琴和箏的差別不在於弦的多少,而在於它們的音色意境。琴音沉鬱,是彈給自己聽的;而箏音清越,極易入耳,是彈給別人聽的。所以,所謂的知音難尋,那指的是琴,而非箏。
我早該猜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似情非情,似友非友,但是絕對互相信任。
“冷暖信任你,所以她並不擔心將秘密告訴你?你告訴我這些,也是因為信任我嗎?也許我並不值得你信任呢?”我心裡有些感動,但卻依然懷疑。
“呵。”他笑了一下,然後馬上收斂了笑容:“昨夜,我聞到陸小妖房裡有種味道。魚腥味。”
“你是說,他殺了阿嘴?他來的目的,是農夫秘笈?”
我忽然覺得,阿嘴的死對她來未嘗不是個解脫.肚子裡藏著這麼久的異物,活著比死了還難受.只是,這樣的推斷把未谷中的死亡事件又再推向迷霧:“那麼,冷暖是誰殺的?聞樂、餘缺和龍孤星呢?他們又死在誰手?”
楚弦的表情神秘莫測,他說:“你信不信,有時候,死人也會說話。你隨我來。”
2.
一路隨著他去,我心裡滿是狐疑:如果昨晚那個黑影就是殺阿嘴的人,就是陸小妖,為什麼幾個人當中只有他的頭髮是乾的呢?我該相信楚弦的話嗎?
多心齋,四具屍體都蒙上白布。
楚弦揭開餘缺和龍孤星身上的白布。我不自覺地將頭撇向一邊去。
只聽他鎮定的聲音說道:“兩人都是被人割斷喉管而死。而且創口都是劍傷。”
我硬著頭皮向二人瞄了一眼,便再不敢看。喉頭髮腥,竟似馬上就要吐出來。
“在我們之中,除了餘缺和龍孤星,只有藍鯊用劍。”
楚弦眉頭緊鎖。
餘缺和龍孤星是藍鯊殺的嗎?或者,餘缺是被龍孤星所殺?藍鯊殺了龍孤星?——不過藍鯊劍上無血。我心念一動,尋得餘缺長劍,一翻:天,真的有血跡!
也就是說,有人用餘缺的劍行兇,殺了龍孤星。
楚弦像是得到什麼啟發,忽將冷暖所蒙白布一揭!
冷暖表情仍舊安祥,只是,臉色卻變作紫黑!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楚弦面若死灰,發出三聲慘笑,突然“哇”地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你怎麼了?”我想伸手扶他,他卻將我甩開,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一路走一路笑,竟是不再理我。
3.
我百思不得其解。逝者已矣,我能做的只是輕輕為他們重新蓋上白布,希望他們安息。
退出多心齋,我去找阿惠。
“你認得這對花瓣耳墜麼?”未谷裡的女人,只有我和阿惠,以及死去的冷暖。耳墜,會是誰的?
阿惠臉色大變:“你……你從哪裡弄來這對耳墜?”
“這是冷暖的,對不對?”
阿惠身子一晃:“是……沒錯是她的……這是她最珍愛的一對耳墜……”她將眼一抬,惡狠狠地盯著我:“你!是你殺了她!否則為什麼耳墜會在你手裡?”
“它們是我分別從餘缺和龍孤星手裡拿到的。”
阿惠“啊”地一聲,就像是見著了鬼:“你胡說!這不可能!”
“說不定,是冷暖陰魂不散,要了他們的命去陪她!”我相信我的臉一定是陰湛湛的,可我別無他法,我不停試探,只為求得到蛛絲馬跡。
阿惠卻笑將起來:“我不信鬼。我寶貝暖暖不會出來嚇人。”
話音剛落,窗外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