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穆初雨問及綠岫的來由,柳初動收斂了嘻皮笑臉,正色道:“她不肯說……不過師姐你不用擔心。從我同她接觸的這一段時間來看,她是漠北人無疑,一旦離開中原,就不會給我們帶來額外的麻煩。”
綠岫因情傷而遠離中原,這似乎是件必然的事。
穆初雨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這事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展嘯怎麼說?”
“他說要我們抓回青衣,聽憑展綠袖發落。把這婚事風風光光地重新辦好了,再來談其他。可……既然連你都不知道青衣的來處,我們到哪裡抓人去?”話語中,掩不住的恨鐵不成鋼之意。
柳初動冷然道:“我不是說了麼,她是漠北人。”
穆初雨不說話。
“師兄就在漠北,好大的名頭。我們只要與他說一聲,何愁找不到人?”
穆初雨道:“他離開中原已久,何必再把他扯進門中之事?莫忘了,這事是你惹出來的。”
柳初動道:“師姐……在你心中,我始終都都夠不著師兄一片衣角。”
“胡說!他是師兄,你是師弟。我敬他,疼你,哪裡談得上誰高誰低?”
“師姐,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穆初雨停了停,問道:“我且問你,青衣是絕代人物,對你又情意不淺,你竟不動心?”
“師姐,青衣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但凡一個女子能以‘絕代’形容,便難免高傲,高傲得直欲將所有男人踩於腳下。對付她的高傲,唯一的辦法,是比她更高傲。別人當她掌中寶,你便視她如草芥。她反而對你念念不忘。”
展綠袖在樑上聽柳初動頭頭是道地分析,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對女人,真是工於心計;那麼,他們相處的這半年中,他看似的真情,只怕都是假意了。回想溫柔的、深情款款的他,她真是有些迷糊了,一個人怎麼能這麼把假話說得這麼真呢?
可是她自己呢?她說不清,不能說討厭他的相伴,卻也難說對他真心已付。
若非有綠岫,也許他們就要這樣假對假一輩子下去了。想到這裡,叫她如何不冒冷汗?
穆初雨顯然也不太想聽柳初動總結對付女人的宏論,避開了這話題,草草地說了安排:“我會想辦法找人全力追查青衣的下落。你呢,好好地把展小姐的心給我追回來。我看這姑娘十分聰明,若她生了二心,不但你有麻煩,整個七虹門的麻煩都不會少。”
柳初動做了個鬼臉:“謹遵師姐教誨!師姐在上,師弟敢不從命?”
穆初雨忍不住笑了笑:“這麼大個人了,做事就不能靠譜些麼?”
兩人說笑著商量著,漸漸遠去。
展綠袖滿腹難受地跳下樑。她手上有穆初雨做為見面禮所贈的一枚翠翎,又是展家的二小姐,有這兩座靠山在,可謂橫行中原皆不怕。但正因為在中原沒有她什麼可害怕的,便更覺得前十幾年的人生特別無聊無趣。
“綠岫……我是受了點委曲,你受的卻是心傷。但願,你還好……”展綠袖想著,做了一個決定:“七虹門對我不仁,我也犯不著對他們有義。這個婚約,我是毀定了、逃定了,並且,絕不能讓你們抓到綠岫。我這就去通知她、向她道歉!”
綠岫是漠北人,必然要回漠北去。漠北於呆膩了家鄉的展綠袖來說,是個陌生新奇之地,這時給自己找足了理由,完全沒有理由不去。
既然想到,自然就得做到。展綠袖立即翻出了柳初動的衣衫,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書生模樣,對鏡一照,竟然頗為俊美,比之柳初動還多了一點文雅氣質。
她得意地盤算道:“柳初動那人模狗樣都能騙得幾許大閨女小姑娘,那我這般人才,豈不是更能抱得美人歸?”不免又搔搔頭:“天啊,我這是不是太那啥了點,對帥哥的花|痴病還沒治好,又犯了勾|搭美女症?”
七拐八彎的小心思其實無傷大雅,對展綠袖來說,有一件大事擋在眼前:她忽然非常厭惡自己的名字。
綠岫美如遠黛、獨一無二,是她所不能企及。加之闖婚毀約之事,令她更加嫌棄自己:“我這綠袖庸脂俗粉,她綠岫卻悠遠空靈。我不要和她同名,不要每被人提及時,都聯想到她。”
改什麼呢?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皺起了眉:“不是我的錯,為什麼要我發愁?不,我不皺眉,皺眉容易老。——那麼,我就叫‘展眉’好了。”
名字是父母給的,可是以她的性子,說改也便改了。
主意已定,她對鏡子裡的展眉,展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