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雷諾掠陣,雲初定專心對付札木合。
札木合以蠻力破桌,並非只為擋雲初定的酒與杯,而是,桌案之下,藏有他的一對雙刀。桌案既碎,他的雙手亦握緊雙刀。
可惜,這對刀卻始終沒能出鞘!
因為雲初定雙手抓住了刀鞘,無論札木合從哪個方向用力拔刀,他都有如附骨之疽般、抓著刀鞘、把刀再收回鞘中去!
本是札木合向雲初定的攻擊,卻滑稽地變成了鞘與刀的共舞。札木合焦躁不已,悶聲發出陣陣低吼,竟是將刀當成鐧使了起來,力圖甩脫雲初定。
雲初定依然順著札木合的刀勢走,直到札木合不耐煩地甩了起來,他的人亦隨那一“甩”,攀上頂帳的木頭柱子。
草原上的帳篷,都是以中間一根粗粗的柱子為主要支撐,再搭框架,再蒙上厚布。雲初定不只是上柱,手腕微微一偏,札木合怎麼也拔不出的刀突然脫出鞘來,受此反作用力,札木合不由向後倒去,而云初定卻運勁於手中刀鞘,往那柱子上便砍!
雷諾適才一擊即中,全靠出其不意。肩上箭傷、半日受罪,雖是抓緊時間吃喝、恢復了點體力,以他的身體狀況,實是不宜久戰。這一點,他們都非常清楚,早做了好能逃就逃、就算再狼狽也先逃了再說的準備。
見雲初定動手,雷諾也不遲疑,長劍脫手,直把帳頂捅出個破洞來,叫聲“走!”
雲初定本就攀在柱上,馬上沿柱躥到最高處,將帳頂的洞撕烈得更大了些。忽地灰影一閃,原本在他之下的雷諾已如鬼魅般、先於他從破洞中鑽了出去。
雲初定讚道:“好輕功!”手中不停。對著支撐帳篷的柱與梁連發數掌,“嘎啦嘎啦”,札木合的大帳摧枯拉朽地倒下。把札木合和眾將全都蓋在了底下。
兩人立於帳頂,頭頂繁星淡月、耳邊涼風陣陣。看天色,早就過了午夜子時。
蒼茫的草原此刻一點都不可愛,因為太吵。
四下裡號角聲此起彼伏,成百上千的兵士來往賓士。原來他們把札木合及眾將踩在腳下,遠遠沒能結束這次冒險:軍馬重圍,才是最重大的考驗!
雲初定的戰場經驗強過雷諾,說道:“我們入陣!”
雷諾會意,只要入陣。敵人便投鼠忌器,怕傷了自己人而不敢放箭,相當於少了一件最厲害的兵器,否則若在空曠之地,萬箭齊發,他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
主意已定,兩人便如飛鳥一般落到陣前。
札木合調動大軍,密密層層地布了好幾層的包圍圈,第一層包圍圈,主力是丹心旗眾。由巴格率領。也許是不放心丹心旗人,在他們中,又穿插了不少的韃靼人。
巴格吃過雷諾不少苦頭。此人向來欺軟怕硬,白天誘捕雷諾,開始還想著一逞雄風,但一發現不是對手,就倚多為勝、毫不猶豫。
幾個時辰後的現在,巴格一樣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躲在大軍後、指揮士兵向前再向前,數十枝長矛圍著他們攢刺。
雲初定與雷諾不一時就搶了兵刃,邊戰邊退,只是他二人武功雖高。卻止不住敵人剽悍力戰,愈聚愈多。
戰了一會。遠遠見札木合及眾將從倒塌的大帳下爬了出來,狼狽且憤恨。個個摩拳擦掌,二人知道待這些最強悍的人加入戰團,更難倖免。然置之死地、鬥志愈勇,兩人相視一笑,鐵了心要不計後果、轟轟烈烈地死戰到底了。
便在這個當口,他們感覺到身邊的氣場略微有了一些變化。
依然是層層疊疊的包圍圈,刀槍撞擊,叱喝叫嚷,都向著雲初定與雷諾而來。可是戰得愈久,雲初定發現己方的阻力反而變小了。
他手上不停,向雷諾看了一眼。
雷諾戰得吃力,忽地一個踉蹌,對方的戰士明明可以趁機絆倒他,但一枝長矛正要刺來,另一枝長矛卻斜地裡擋了擋。這一檔,雷諾便穩住了身形。
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入陣殺敵,確是會出現彼此掣肘的情形。這也是雲初定與雷諾主動入陣的原因。但是,現在卻似乎不僅如此。
雲初定心念一動,舉目掃去,與幾位丹心旗的武士正正對視。他固然目光如炬,而對方很快地避開了他,神色中又是羞愧又是不忍又是畏懼又是敬佩。
雲初定看懂了這種複雜的神色。
丹心旗是軍人,軍人的原則就是盲從。而若是為了壓制他們,殺異端立威、許勝後榮耀,這些都是可以想見的手段。
他們雖然聽命出征,但卻未必心中無愧。
若是一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