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何歡又叫自己“少主”,聞樞皺了皺眉,說道:“告訴你不要再叫我少主,就叫我公子吧,你最好按我說的做,否則我這個人很沒耐心的。”
何歡愣了愣,微微點頭說:“好吧,公子,其實讓你繞這麼一圈的理由很簡單,一方面,我不想讓客棧的其他人知道您是來見我。
“客棧裡的客人和客棧內的人員很複雜,雖然客棧內的人進來前都經過甄選,可是,雲夢客棧畢竟位置所在,還是會引人矚目,在這種非常時期,為了您的安全,我不得不小心。
“所以我不得不最大限度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我是從正門進來的,您表面上是去了廂房,這樣就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聞樞點了點頭,問:“還有呢?”
何歡看了看聞樞,殷勤地勸道:“公子喝茶,我看您的嘴唇都乾裂了,您到了這裡,您的一切起居就由我來負責了。”
聞樞點了點頭,輕輕抿了一口茶,停了少許,又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繼續看著何歡。
何歡的臉上漸漸浮上了一絲愧疚的表情,微微搖頭說:“對不起,少主,奴婢現在幾乎可以認定你就是少主了,可是,這件事太大了,聞家堡煙悄雲散,如果您真的就是少主,您就是聞家唯一的希望。
“這幾年奴婢又沒見過您,所以不能不對您進行最後一次檢驗,只有這樣,我才能完全聽命於你。”
聞樞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泰然自若地說:“就憑那一小口茶,你就能確定我不能動麼?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什麼最後一道檢驗?”
何歡搖了搖頭說:“少主錯了,您不是不能動。只是暫時功力被封閉了,奴婢完全可以確定你把那口茶喝了,因為奴婢觀察您的喉結有少許蠕動。
“而且這散功散是經過女婢親手檢驗過的。只要有少許入喉,不消片刻。服用者即全身功力散失。不過,少主不用擔心,只要盞茶功夫,你的功力就會恢復,而且對你身體不會有絲毫損害。
“這最後一道驗證和散功散一樣,都是先祖傳下來的,就算是聞家堡當代堡主也不知道這段秘辛,目的就是能更加嚴格地保守這個秘密。以免被仇家所乘。
“有一件事,您應該知道,聞家嫡系子弟,在束髮之年就會被告知,以後如果成婚後,育有子嗣,孩子下生百日之後,就要在尾椎下方最隱秘處用一種獨門染料染上一粒硃砂痣,此後這顆硃砂痣將伴隨終生。
“這也是聞家的隱秘,只有聞家男丁知曉。但是,你們並不知道這麼做的目的,不可能傳於外人。”
聞樞譏諷地一笑。說:“掩耳盜鈴,即便聞家傳不出去,這件事你不是也知道麼?你也有可能被敵人利用啊?
“而且,就算要查驗,我自己給你看看不就完了麼,又何必大動干戈?算了,你想怎麼做怎麼做吧,我還有事要問你呢。”
聞樞暗自惱火,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去要讓一個小女人給自己寬衣解帶。即便是要寬衣解帶,也不應該是這種場合啊。
不過。他也沒辦法,如果不想辦法讓雙方都對對方有足夠的信任。接下來的事情也不好辦,況且這個何歡說的也是實話,十二歲,他和聞子安離開家之前,父親確實單獨和他說過這件事,並且讓他和任何人都不要說起。
至於他身體後邊有沒有那個記號,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不見麼。
不過他猜測,即便是有,也應該不是很明顯,否則,那位賣唱的凌妙兒和他廝混了月餘,幾乎看遍他身上的每一處,怎麼會沒聽她說起過?”
何歡不再囉嗦,站起來說:“請少主伏到那邊榻上。”
聞樞也不說話,腳步虛浮地走到床前,趴了上去。
其實,聞樞所表現出來的腳步虛浮是假的,他的功力根本就沒有散失。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怎麼可能這麼一點戒心都沒有?這種地方不像是他偶然去的一個小飯館,可能沒有人會事先準備。
這裡既然是聞家堡最隱秘的暗樁,也肯定是仇家或者敵人最感興趣的地方,所以,這裡很可能是最安全的,也可能是最危險的地方。
因此,他每走一步都加了萬分小心,對迷香、迷藥這種東西當然會特別留意。
第一口茶他確實入口了,卻沒嚥進去,只是故意蠕動了一下嚥喉,第二口,則是把第一口茶吐了回去。
之所以將計就計,他就是要在表面上把自己置於一種完全不設防的狀態裡,讓對方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