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王上只有一個兒子,如果他的兒子不能繼承王位,那麼,將有無數王室旁支的候選人冒出來,最終立哪一派、哪一個,必然伴隨著更為殘酷的鬥爭。
“他不喜歡我,你就看不出來?”札木合道。
“他縱然不喜歡你,卻也知道,你是有用的人。”懷柔王后依然在陳述事實。札木合卻不認為這是事實:“不,你不瞭解你的兒子太多。”
他至今認為派他去求娶薩滿教聖女就是個局,一切都看似順勢而行,偏偏卻令他走上不歸之路。
可是懷柔王后也不這麼認為:“如果不是你本有異心,何嘗會走到這一步?”
若要算,確實應該算到札木合與先世子的種種。到底是勢逼人,還是人推勢?其實,無非是聽從內心之意而走。
“讓你的兒子回到暗處去,我承諾不會要他的性命。”
懷柔王后慈悲地道:“札木合,你有沒想過,失敗的那個人可能是你?”
札木合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其實我想過。”
天色一點點地暗了,當他們回憶過往,時光也在不斷地流逝。札木合說:“但是你看,我們離開士兵已經這麼遠,我們的四周是空地。就算我的下屬被全部殺了,我也能在他們衝到我面前時制住你。不,我能在羽箭的箭程之外就制住你。”
他的目光變了,變得溫柔而痴迷:“我早已想過,我可能會失敗。但是,我失敗之時,有你陪我一起。我的王后,我生不與你相伴,死,也要帶走你。所以,我永遠不可能敗。”
遠處,有孔明燈升到空中,那是陣前的訊號。札木合只看了一眼,便知戰局之中,己軍遇到了棘手之敵。他突地向前,抓住了懷柔王后的雙臂,把她向懷中拉過來。
懷柔王后沒有掙扎,她的順從叫札木合一怔,不由地望向她的眼。
她的眼,清澈無比,聖潔得彷彿不在人間,還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力。札木合覺得這種眼神好生眼熟,彷彿在哪裡看見過,但是理智叫他不能再看。他偏過頭去,把自己想說的話說道:“王上從前並不是王上,他對你也不見得一心一意,你當年為什麼不同我走?”
耿耿於懷,仍是那年,他曾經離她這麼近。
她淡淡地道:“因為他是他。因為是我先愛的他。既然我如此荒謬地愛上了他,那便只好一生一世。”
愛,她用的詞居然是“荒謬”!他的愛,不也很荒謬?札木合暴躁起來,他突然伸出走,掐住了懷柔王后的脖子,冷笑地道:“可如今,你只能和我走了!誰也救不了你!誰也救不了你!”
懷柔王后喘不過氣,乾脆閉上了眼;但她的思維並未停止。
王上由柔和娜及暗衛們保護,應該不會有事……事實上,王上有沒有事又有什麼所謂。唯有她知道,王上已經進入了彌留前的昏迷,不可能再度醒來。她不說破,是因為王上絕對不能在這當口死去。
一旦有人發現他的真實狀況,那麼就無以約束札木合的道德感。這也是她必須站出來的原因。因為只有她站出來,札木合才不至強攻,乃至發現王上將死的真相。
而今,懷柔王后發覺自己算錯了一點,她算錯了札木合的真實目的。
原來,他傾了一座城,只不過是想站在她面前,說出心中的話而已。他不能與她在同個空間中生,那麼,就要拖著她一起去死。
如此而已。
如此簡單,何必這樣複雜?懷柔王后想起他的兒子,他對札木合確有欲除之後快的惡意。原來癥結在此。她別事聰慧,偏在情愛上為王上而糊塗。
脖子之處札木合的手指愈收愈緊,她的肺像是要炸了。他沒有等城內外、宮內外幾處戰場決出輸贏,便依著本心動手。
莫說此刻兵士們離得很遠,黯淡的暮色中看不清札木合的動作,便是有人發現了他正在謀殺當朝王后又如何?
正如札木合所說,他們在羽箭的射程之外,羽箭既然射不到他們,又哪裡有人的輕功能快過羽箭?除非是仙人,除非會瞬移。
“我會一層一層拆了世子殿,機關陣法,能奈我何?你放心,我會讓他死得痛快些!”
懷柔王后掙扎起來:不,你殺我可以,不能動我的兒子半根毫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