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看著展眉連殿門都不耐煩走,一躍上牆,轉瞬間身影已消失的雪白的宮城中,回身來處理柔和娜,在她的手肘穴位一點,她的手掌終是鬆開,“鐺瑯”一聲,帶著凍血的單刀落下了地。
再捏她人中穴,掐她手腕內關外關穴,又按她頭頂百會穴……後來乾脆扇了她兩巴掌,五條手指印在柔和娜的俏臉上出現,而她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不是呼吸還在,雷諾幾乎認為她已是個死人。
片刻之間,偏殿之外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
計算時間,展眉應該不會來得這樣快。並且,奇怪的是,那些腳步聲急急地從殿門經過,又往下一殿去了。
那一殿住的,正是當初展眉剛到宮城便與之相遇、還為柔和娜抱了一回不平的那位韃靼國第一文官的女兒。
因著對她的印象很差,雖然住得近,卻是從不互相打交道。偶然冤家路窄地遇見,依著展眉那不絕在口舌上稍讓的性子,每回都狠狠地把對方酸一把才罷休。畢竟,謝巒與綠岫定下婚事,那一位夢想了許久的正-宮之位最終是落了空。
那一位呢,到底是第一文官的女兒,心中再怎麼慍怒,亦盡力地端著。也曾暗槓過展眉那麼一兩次,可展眉是什麼人,展眉身邊又是什麼人——那麼一兩次之後,她再也不敢招惹展眉了,甚至遠遠看到就繞著走。
如今那一殿亂了,意示著什麼呢?
雷諾看了看雙目緊閉躺在那裡的柔和娜,心中突地一跳,覺得此事怕真是背後大有文章。
又過一會,那一殿的亂聲轉至門口,先時還有些顧忌。但漸漸地愈變愈是大響,到後來,竟是有人帶著哭腔砸門。
雷諾微眯了眼。並不行動。
平日替他們收拾起居的侍從在門外戰戰兢兢地報告:“雷爺,蘊秀殿的人來叫叫嚷嚷……”
雷諾道:“我聽見了。你們先不要開門。”
來到草原上幾個月。他大體學會了韃靼語,是自是聽到了殿外那些哭喊的是“快快交出兇手!”“我家可憐的小姐啊~”“天殺的誰敢窩藏兇徒!”有的人更是簡單,反反覆覆喊著“殺人哪殺人哪!”……
雷諾看了柔和娜一眼,她的眉頭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卻是依然不醒。
雷諾與她有過不少接觸,初時以為她是個兇悍的不講理的女子,後來便知,她兇巴巴的樣子不過是外強中乾。其實心地挺好。雖知其間牽扯了後-宮-爭-寵等內情,可讓他承認柔和娜是個借武力逞兇的女子,他是絕對不肯的。
所以他什麼也不做地等著,等著有人來更深入地查審這件事。在那之前,他必須保證柔和娜是安全的,哪怕她始終昏迷。
終於,雲初定的聲音在殿門響起,他如今已逐漸地退出了對宮城武裝的管理,不過餘威猶在,沒有人敢不把他的話當話。
他在門口叱令蘊秀殿來人不得吵鬧。展眉卻是閃身進了殿來尋雷諾。見柔和娜臉上的血痕已被雷諾清理過了,靜靜地躺著,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展眉小心翼翼地去摸她的臉。指尖還未觸及,雷諾道:“她中了別人招了。我已查過,可是查不出來是什麼毒。”雷諾曾為雲初定解毒,自是對毒藥頗有研究,如果他都感到棘手,那麼,此事的棘手程度,確實是相當不一般。
展眉擔心地道:“那……那怎麼辦……她,她不會有事吧?”
雷諾再次給了她相同的回答:“不好說。”他頓了頓道:“你在這裡待著。雲大哥如果進來,你就向他實話實說。我先去探一探。”
展眉道:“你去哪!”
雷諾道:“我去去就回。你放心。”
展眉望了望柔和娜和放在一邊的帶血單刀。實是有些心悸。可是她明白,這事總得搞得水落石出才行。雷諾無疑是個很好的人選,於是點點頭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雷諾以安慰的眼神回應,拔身離開,幾個起落,已無聲無息地進了蘊秀殿。
蘊秀殿中人慌馬亂,猶見雪地上有點點的殷紅,然而更多的血跡早被凌亂的腳步踩得一片狼狽。雷諾皺了皺眉,現場被搞成這樣,實是難以還原當時情形。
他再往裡走去。許是大部分的人都跑出去了,他這一進門,如入無人之境。再往裡一進,境況更是悽慘,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一直以為,柔和娜殺的只是“那一位”。萬萬沒想到,蘊秀殿中死的人數遠遠超出他的意料。
如果展眉在此地,定能指出,死的那幾個女人,正是當初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