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巒摘下銀面具,他再次望向窗外的聖女塔,露出了犯難的神情。他極少有如斯表情,雲初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聖女塔上的晷針投影變得不明顯起來。因為午後的晴空已然不再,烏雲漸起,風亦漸起,真的變天了。
謝巒,他在猶豫什麼?
雲初定道:“如果是我,我會把外面的人引進來。這是個陣,不是麼?”別院是個陣,這個陣來源於中原的五行八卦之秘,便是帶兵的中原將領,若無精研過陣法也看不懂,草原上直來直去單憑蠻力取勝的軍團又如何能懂?引他們進陣,確實是個好主意。
謝巒嘴角一勾,綻出一個微笑,他雖然是笑了,可卻抹不去笑裡帶的一絲憂鬱:“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你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幫我?我想不出這事兒對你有什麼壞處。”
雲初定本來想回答:“但也沒什麼好處。”想一想,解釋得更明白了些:“你看,你們世子上臺一年,這一年的紛爭到現在還收拾不休;而他坐穩多久,不好說。我在薩滿教中十年,類似的事也經歷過不少。我實是厭煩了。”
謝巒笑了笑,有點苦澀的意味:“我真羨慕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雲初定一怔,他想起綠岫說過,她十分羨慕展眉的說走就走。她真的走得脫麼?若非為找尋一個能讓她走脫的方法,他又何必自願地進入謝巒的誘局?他忍不住問道:“你說……你有辦法……”
謝巒笑了起來:“我以為你能忍得更久一些。”
雲初定道:“我以為你可以更直接點!”
謝巒道:“我就喜歡玩這種遊戲,你今天才知道麼?”
雲初定相當抓狂:“說不說?”
謝巒收了笑:“我說過,我和世子是不分彼此、以命換命的交情。”
“那又如何?”
“我本來想叫我們的世子假裝把我的親親好師妹娶進門。而你又是我韃靼最有權勢的大將軍……反正韃靼女人經常蒙著面,大不了,你們換個妻什麼的,也不會有人發現……”
“噗……”雲初定原本抓起房裡的酒解渴。聽到謝巒這主意,當場噴了:“你這什麼餿主意!”
謝巒委屈地道:“這主意怎麼就餿了?明明新鮮得緊!”
雲初定道:“且不說我了,她不可能同意……再說……”
謝巒道:“再說她這般美貌可愛、這般有恿有謀的人物。我們尊敬的世子怎麼會不對她有心思?雲初定,你背後把她誇成這樣。可別妄想我和她說哦!”
雲初定覺得眼前這個人,實在是無賴到了一定的程度,偏偏卻長了一張溫文爾雅的臉,真是個十足的怪胎!他只得假裝沒聽到他在說什麼,直達目的地道:“此路不通,另闢蹊徑吧。你還有什麼辦法?”
謝巒突然沉默了下,收了那戲謔的笑,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聖女塔。天空中的雲越發低沉。冷機機的空氣開始漫延,像是在提醒他們冬天就要到了。
雲初定問:“引君入甕之法,你肯定也已想到了。”
謝巒道:“我擔心宮裡。”既是逼宮,宮裡自然是札木合的重點,謝巒想要救駕,叛軍便不讓他救駕,否則又何必以強兵割斷他與宮中的聯絡。
雲初定道:“擔心的話,就應該當即立斷。”他的意思是應該當即立斷把叛軍引進來殲滅了,才能儘快地趕到宮中。
謝巒卻回答了一句不甚相干的話:“你知道麼?當年聖女塔的周邊,是一潭小湖。因為達美聖女隕落。後人才把湖填實了。”
雲初定一怔,還未說話。忽然間,小樓牆壁上書架的後面。傳來“咔咔”的聲響,然後他看見那書架顫抖了起來!不但顫抖著,並且向邊上平移——所有的跡象都表明,這書架之後,是個暗門!
雲初定驚異地望向謝巒。謝巒不動聲色,提起了放在一邊的三分劍,珠光寶氣的白色劍鞘依然閃耀,雷諾曾說他是暴發戶,其實他不是暴發戶。他是個純粹的富家子弟。
兩人分站在書架的兩側,做好了隨時應對來人的準備。
書架愈挪愈開。果然漸漸地露出一條門縫。
一隻素潔的手搭在了門邊!然後是另一隻手!這是一雙女人的手!……或者,是女鬼?兩隻手稍微停了一停。之後用力把門縫掰得更寬了些。
雲初定與謝巒一左一右躍前,一出掌一出劍,掌風與劍氣齊至!方至門邊,突然同時發現了來人是誰,當即齊齊收勁。
收功收得急了,兩人都被自己的勁力波及,一時間胸口發悶,而來人明明未受到半點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