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定平時免不了與烏都奈等談論韃靼王室之事,都對這位世子、或是這位王后的攻心之計甚為佩服。
拿不準是世子還是王后的手段,那是因為傳說中世子從小就是白痴是殘廢,又因王后保護得太好的緣故,見到他真面目前的人少之又少。眾說紛紜,卻是無有準數。眾人也就在他即世子位時,遠遠地看到一具瘦弱身軀、一張蒼白麵孔而已。
札木合來薩滿神宮的目的是為世子求娶聖女,然而事情發展得太快,擱置多年的冊立薩滿教為國教之事忽有轉機,他求功心切,一邊急速去請王令,一邊出兵掃除障礙,這便是之前大戰的由來。
雲初定等所不知道的是,札木合與若是所謂的“冊封”一事,還在路上,並未坐實。而札木合想不到的則是,他所等來的王令,是收兵之令!
世子親衛軍來後,立即扣住了札木合,斥責他專斷獨行、以至損兵折將。
札木合好歹是一方大將,自有親信手下,他被扣住後,便沒了訊息,叫這些人如何能忍?更有人認為,札木合與世子親衛軍原先都是前世子的手下,親衛軍自己被留在新世子身邊,卻認為札木合是叛徒,這是明擺著“只許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故意找茬。兩下一個不對付,便各聚人馬,鬥了起來。
展眉聽雲初定這麼一解釋,終是明白了其間的一些關竅,又問道:“那麼把他們隔開的,這些又是什麼人?”
雲初定未及回答,但見一些穿著亮銀鎧甲的年輕兵士在已然被制住的兩軍中穿梭往返,隨著他們經過。幾名韃靼將領應聲被縛。也有人想要反抗,但哪裡掙得出那幾名銀鎧士兵的掌握!
展眉忍不住低聲讚道:“這些人,武功還不錯啊!”
雲初定的臉上露出玩味的笑來。展眉嚇了一跳:“雲大哥,你莫要這樣笑好麼。怪陰惻惻的……”
雲初定道:“我是佩服。”
展眉道:“我也佩服他們武功好啊!對了,若非是武功好,也不能這麼快控制局勢。他們畢竟人少這麼多。”
雲初定笑笑,沒有多解釋。展眉到底是個小小女子,不曾站到高處看待世事,而他卻知道,想要從沙子裡淘出金,就要把全部的沙放到水中。用淘盤將淤泥洗滌,才能找出淤泥裡的天然金沙;碾過的麥子,要在風中揚起,輕的麥殼飛走,才會留下飽實的麥粒。
在這場雲裡霧裡的爭鬥中,某人的真正目的就是挑出金子和麥粒!
在韃靼軍中,無論是札木合軍還是世子親衛軍,中間都藏有一些戀舊主、或對世子不夠衷心的人,扣住札木合這事可大可小,卻能從中看看各人的反應。譬如出頭挑事的、趁亂起鬨的,都萬萬不可留。至於其他人等,便盡數寬宥。所謂的恩威並施便是如此。
果然,銀鎧士兵捉走了一些人以後,對著試圖理論的餘者嚷了幾句以後,他們便消停了,像洩氣的皮球般退回隊伍。
不一會兒,隊伍開始向各自的營帳散去,雲初定與展眉依舊混跡其中。
展眉小意問道:“雲大哥,你還沒回答我,那些銀鎧士兵是什麼人呢……還有。我們要跟他們走去哪裡?”
雲初定答道:“若我沒猜錯,這些人才是韃靼世子真正的親信。是王后給他的暗衛。這些暗衛從暗地裡走到明面上,也許……”他突然住口不說。望著不遠處的一個人,一個銀鎧士兵。
展眉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那是個極為普通計程車兵,不見得比旁人生得好,也不見得比旁人長得壯。他與幾名同僚緩緩地穿過眾軍,應是在掠陣維持秩序,怎麼著也看不出來到底有什麼能引起雲初定的特別注意。
展眉正待遵從“不懂就問”的優良傳統問個明白,雲初定卻極低地道:“不要看他,我們跟著人群走,也別刻意低頭!”
展眉趕忙照做,心中卻疑惑更盛。過了一會兒,再見不到那銀鎧士兵了,她實是忍不住問出口:“那是誰?”
雲初定表情未變,說道:“他叫巴圖,從前是我的負弓戰士。”
他一直認為巴圖是若是安插在他身邊的奸細,在他前幾天離開碧血旗去徹夜追綠岫時,烏都奈就已將他關押。但如若是這樣,巴圖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不,巴圖為什麼要大搖大擺地在這裡出現?難道不是故意要叫他看見麼?雲初定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要藏在暗處,可是那位未知的敵手顯然不想讓他心願得逞。那一位,在逼著他主動現身。
無可奈何的是,他不得不明知是坑也得往裡跳進去。巴圖的真實身份、傳信的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