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0年前的山區,這是根本辦不到的。公社幹部看到的報紙一般是兩天以前的;縣上有部電話,仍然是那種手搖交換機。住在山溝裡三天之後,就有與世隔絕之感,更渴望瞭解山外城市的資訊。 txt小說上傳分享
難以忘卻的記憶(9)
記得有這樣一件事,距離我們公社30公里外,更深的深山瓦房壩公社有一位同學,是陝師大附屬一中的孫長生,外號二毛。他不知從何處聽說胡家灣一位同學有一本小說《戰爭與和平》的訊息。於是,他從早上出發走了60多里山路,來到胡家灣已是下午5點多鐘,說明來意,就是為了閱讀這本小說。胡家灣的同學熱情地留下他吃飯、住宿。他用三天時間看完這部小說才告辭而去。
由於書少、書缺,常常是一本書小組裡的同學輪流讀。讀完後,一般不外借,只能用書換書讀,這成為那時的不成文規定。閱讀的有外國小說、醫學書籍、革命歌曲,其他的書籍則很少很少。
為了解決無書可讀的難題,我們就利用每次回城休假的寶貴時間,上西安市古舊書店去找可讀之書。因為,我們沒有多少錢,只能用較少的錢買舊書來讀,而且多是實用技術方面的書。在農村最缺少書籍的時候,我們真正理解了高爾基所說“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的含義。我們也真正感覺到,離開書籍的日子,就像嬰兒離開了母乳,成人失去了營養一樣,靈魂感到了飢渴。
知青的第三個愛好就是善於理想。
知識青年到農村落戶,是那個特殊時代的無奈之舉。支撐知識青年們度過艱難歲月的精神支柱,就是對未來的希望,就是每個人心中的理想。
知識青年們對農村艱苦、清貧的物質生活是咬著牙關度過的。但知識青年們的精神生活始終鬥志昂揚。表現之一是無論在繁重的勞動之餘,還是在上工下工的路上,知識青年們總是用革命歌曲抒發自己心中的激情,既豐富了自己的文化生活,又陶冶了自己的性情。所以,那時差不多每個知青小組都少不了《革命歌曲大家唱》《中外民歌200首》《長征組歌》《毛主席語錄歌》等歌本,而且每個知識青年都不止會唱幾首而是會唱多首。因此,知識青年小組每晚的重要生活之一就是革命歌曲大聯唱。常常是一個人唱上句,另外有人接下句,一首歌曲唱完,另一首歌曲連上。唱歌,既抒發壓抑的感情,又愉悅了業餘生活。
我們小組年齡最小的馬奔同學,下鄉時帶有一隻七波段的半導體收音機,住下後,他就安裝了屋內接收天線。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就開啟收音機。儘管深山中訊號不好,白天收不到,但在九時以後夜深人靜時,還是能夠收到不少電臺,其中包括*。可以說,在那個時代,這部半導體,使我們瞭解了不少大山外面的變化與資訊。七波段半導體,成為我們的順風耳,成為把與世隔絕的我們與山外世界聯絡的橋樑,也成為黨中央同我們的心靈溝通的熱線。
那時,知識青年盼望早日被招工,都認為當工人是無上光榮的事。廣播上不斷講,工人階級最革命、最先進、最有前途,與先進的生產力相聯絡,工人階級要領導一切,要佔領上層建築。但是,每個知識青年,卻各自擁有自己的理想。例如,家在國防廠的劉東一心想進國防廠,而父親在西北電管局當工程師的馬奔則想繼續上大學,將來當個高階工程師。王曉軍的父親是西安電機廠的工人,他一心想進國防廠。而我的母親曾是教師,我一心想上大學,當教師。家在河南農村的李堂祥,一心想進廠。工廠子弟李世玲及她的妹妹李世芬的理想並不相同,妹妹想當工人,而姐姐一心想上大學,當科學家。
理想是燈塔,理想是旗幟,理想是精神支柱。說到這裡,我不能不提起1965年11月至1966年2月西安市教育局開展的一次活動。那是當時在紀念紅軍長征30週年時,中學生排練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當時,各校中學生都動員起來,唱革命歌曲,學長征歷史,做革命後代。我當時參加了這一活動,排演的是《飛奪瀘定橋》和《情深誼長》兩幕。頭戴八角帽,身穿紅軍裝,腳蹬草鞋,儼然一個現代的紅軍戰士。兩個月的排練,本身就是一次生動的長征精神教育。最後,春節前後在西安大廈禮堂排演了三場,效果很好。正是那次生動活潑的思想教育方式,在我們心中確立了吃苦耐勞、在艱苦中更要有崇高理想的思想。因為長征組歌《過雪山草地》的歌詞就是:“高原寒,炊斷糧,紅軍都是鋼鐵漢”,“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於天”。
總之,就是依靠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才使知識青年能夠度過那段不尋常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