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盡頭。離婚是女方提出來的——理由很簡單,他們之間沒有共同的語言。
這是個沒有任何新意的理由。大都是那些沒有理由需要找理由的人最現成的理由,這個理由會使他們理直氣壯些。
他們在平靜中分手。沒有爭吵,沒有糾紛,在很多年裡,許多人都不知道他們的這次婚變。
女方又走了。而這次卻不再回來。只剩下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整整四年的等待,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他憤怒過,他怨恨過,可又有什麼用呢?一年前他就有了些感覺,他發現她變了,不是在衣著上,是什麼呢?他也說不清,信少了,信上的那些親熱的話少了。回國探親時也是一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是他心裡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們的愛情會這麼經不起考驗。然而他不相信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的心裡很是傷心。
他是個老實人。他要他的兒子——他們一直相依為命,讓她走好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的心已不在此,說什麼也是徒勞。他明白這個道理。
故事像是完了。因為他的頭像已經有一會兒不動了。
梁玉娟也陷入了沉思。她恨那個薄情無義的女人——用咬牙切齒形容也不為過。她替那個男的難過,為他嘆息,還有那未成年沒了孃的孩子。哎,這世界真是讓人看不懂了。人的良心都到那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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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沒有完。他的頭像又動了起來。
是的,還沒有完。又是一個四年——在他們分手的第四年,一次意外車禍,使那個女的成了植物人。她的那些朋友都離開了她。她真的成了一無所有。
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是她的報應——梁玉娟把它發了過去,只到此時她心裡才有了一些痛快。
困惑中的女人(8)
東坡居士並沒有回應她的話,他還繼續著未完的故事。那個男的和他的兒子——也是他們的兒子,把昏迷中的那個女人接回了家
為什麼?梁玉娟問到。
因為愛。因為曾經愛過。東坡居士的頭像還在動著。到今天,又是一個四年。那個男人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為救這個女人,他和那個肇事司機打了兩年的官司。為救這個女人,他耗盡了精力和財產。為照顧昏迷中的母親,他們的兒子放棄了上名牌大學機會,選擇了本市的一所普通大學。他們只有一個願望,盼著她能醒來,盼著她能站起來,重新和他們一起快樂的生活。
梁玉娟眼睛溼潤了。她的心被這種愛所感動,她的心靈得到了洗禮。她為那個有情有意的男人而感嘆。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吃虧的總是那些好人,那些善良的人呢?
東坡居士回答了她,愛是奉獻不是索取——他說,這句話是故事裡的那個男人告訴他的。
愛是奉獻不是索取,她聽過句話,很久以前就聽過,現在有時也能聽到,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很老套。它是現在那些愛情電影、歌曲中的經典臺詞和名句,也是愛情詞典中用的很爛的那種——但它不是最爛的,最爛的要數“我愛你”這三個字。這些愛情詞語已沒有了過去的那份神聖,那份神秘。而一旦這些詞語再從那些打份妖豔,舉止輕浮,表演做作的演員嘴裡奶聲奶氣地說出來,那簡單就是對愛情的褻瀆。
而現在不一樣,有一個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故事作背景,梁玉娟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裡充滿了無限的敬意。
今夜,她又失眠了。一個故事,一句話,讓梁玉娟很久不能入睡。
她在黑暗中,睜大著雙眼,回味著故事中的每一個細節,體會著那句很老套的話。
愛是奉獻不是索取——梁玉娟在心裡慢慢地品味著這句話的含義。她似乎有了一些感悟,心裡舒服了好多。
黑暗中,她的身體有了感覺,在被觸動——那是一隻手,很熟悉,隔著睡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胸。
快二十年,總是這樣,這似乎成了她們夫妻親熱的前奏。
那隻手開始了下一步的行動,去解睡衣上的紐扣。
這就像一個事先設計好的程式,人們需要按部就班地去完成應該做的事。難道世界上的夫妻都是這樣過的嗎?梁玉娟心裡想著,她伸手按住了那隻手。
今天不行。她真的沒有一點兒心情。她需要認真的去思考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一直在困擾著她,使她在漩渦中不能自拔。
一般情況下,她從沒有拒絕過丈夫的這種要求。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夫妻生活所帶給她的那種愉悅了,但她儘可能地去履行妻子的義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