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查了，該想的想了，什麼抑鬱症啊、精神分裂症啊，最後都一一否定。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找不出答案來。
但她知道一個答案，就在今天，確切地說是在今天下午，她終於得到了一個答案——她已經成為了學校裡在一線工作的年齡最大的老師。太殘酷了，她沒有任何的心裡準備，甚至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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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鐘開會。會的內容她早就知道了，為幾位老教師退休開歡送會。自從她來到這個學校，這樣的會她參加過好幾次了，沒什麼新東西，老一套。領導上臺講話，首先肯定一下老同志以前的工作，然後號召大家向他們學習，再住後就是老同志的表態了，感謝學校的培養，人老心不老等等。大家鼓掌，話別，最後散會。時間不會很長，但是很感人。
學生們上自習課。她需要安排一下——老師不在眼前，那些學生就象放了羊似的。她放不下心。她把班裡的幹部叫到一邊，認真地囑咐了一番，這才放心去了。
開會在學校的會議室，辦公樓三樓。會場是經過精心佈置的，有鮮花、彩條，紅條幅，顯得很是熱烈。她到了會議室的時候，裡面已經快坐滿了人。老師們在嘻嘻哈哈地說話。她在後排找了個座，坐了下來。她總是這樣，她不愛出風頭。
人們三三兩兩地湧進了會議室。四點十分，人來的也差不多了。主席臺上已經各就各位，會終於開始了。
會的程序和以前的沒什麼兩樣。做歡送詞的是姚副校長——一個謝了頂的懷才不遇——這是他自已說的，講起話來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歡送稿充滿了讚美之詞，刻苦鑽研、任勞任怨、團結同志、尊重領導、德才兼備等等等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開什麼表彰大會呢。
她聽得耳熟。好象剛剛在那兒聽過，就這幾天裡，內容和這差不多。她一時想不起來了。她抬起頭向主席臺上望去。
退休的是兩位女教師，在她來這個學校的時候，她們就在了，可以說是她的老前輩了。那時候她們正是豐華正茂的時候，而現在她們已是白髮斑斑。歲月真是無情，她心裡有點兒感傷。
她們聽得很認真。也只有她們兩個才那麼認真。她相信沒幾個人在那兒真正聽說些什麼，包括她自已。她們是有理由的，也可以說是她們不能不聽，因為這對於她們太重要了。這叫蓋棺定論。人生有兩次最要的時候，無論他的官職大小，還是普通百姓，可以說都要經過這兩次，一次就是退休的時候，也就是現在，這次你是可以聽到的，因為你還活著。而另一次是你聽不到的，因為你已經死了，那就是追悼會上。第一次是你的工作總結。工作了幾十年了，就要離開了，人們需要一次權威性的評價。也就是對你幾十年工作的全面總結。離開的人會得到一種心裡上的安慰。第二次是對你一生的總結，這是讓後人聽的，也是在世的人對你的一種緬懷。俗話說嘛“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所以人們關心這些也不為過。
“嘻嘻”她不由得笑出聲來。她想起了什麼。
聲音很小。坐在她旁邊的張老師還是聽到了，“梁老師你笑什麼”她問道。
“沒事，沒事，”她連連擺手解釋道。可是她的心裡真得好想笑。想到了蓋棺定論，也使她解開了剛才的疑惑。就在前幾天，她聽到過同樣的讚美，也是出自這位姚副校長之口，不過場合不同，那是一次追悼會——學校的一位退休教師去世了。
怪不得那麼耳熟。那些讚美之詞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只是此時的口氣和氣氛不同罷了。人有的時候真得很悲哀。她想。
胡思亂想間，姚副校長的主題發言已經完了。接下來就該兩位老師講話了。
話沒張口，兩位老師的眼淚就下來了。此時，臺下的老師們都停止了交頭接耳，一片沉默。是啊，就要離開自已工作了一輩子的工作崗位——也可以說自已最好的年華都貢獻在了這裡，回首往事，那能不激動呢？
觸目生情，她的眼睛也溼潤了。
最後是校長講話。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戴著一副眼睛，說起話來很乾脆。
她知道會快開完了。這是她們學校的慣例，校長總是最後一個講話，總結性的，這即顯示了一把手的水平，也體現了一把手的權威。在今天的場合下，她的講話不多，但分量很重，是對姚副校長剛才主題發言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