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重回郝府
這冬日,愈發冷了。
夜色總是早早地落下,做些小生意的人也都是早早收了攤子回家。
若是條件好些的,便溫上一壺酒,和家人圍坐著,絮叨著說些話。
若是家境稍差些,也是早早地吃了飯,窩在溫暖的床上,談天說地。
林墨從王府離開時,只有一人。
一身清冷的藍白衣裙,披著一襲深白色的披風,長髮高高束起,面上遮掩著面紗,看不分清面容。
跨出王府的一瞬,天色正好完全黑下,林墨身子明顯有著疲憊,抬眼看了看暗下的天色,轉身,向著送自己出來的地輕聲道:“能不能,給我盞燈火?”
許是聲音壓低的緣故,林墨的聲音不似先前那般透著古怪,而是陣陣沙啞泛著無力。
地的神色始終淡漠著,聽到林墨的話,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沒有作聲,轉身重新入了府內。
寒風過,吹得林墨的披風高高揚起,若是遠遠看去,倒真有了女子的柔弱之美。
一盞燈火被地提了出來,遞到了林墨的面前。
“謝謝。”林墨的聲音始終低低的,接過那燈盞,點了點頭,抬步便要離去。
“林墨。”從府中到此處,地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直至此刻,才沉沉開了口。
林墨步子一頓,有些無神的目光看向了地。
“你不要,一錯再錯了。”地的眸子始終有著隱忍的情緒,看著林墨半晌,才落下了話。
深深嘆了口氣,縱使面紗遮著面,卻是依舊能看出他身上散發出的自嘲無奈。
“我知道。”
停頓了一瞬,林墨抬起頭,看向地,眸子裡似是滑過了一絲希冀的光:
“地,你還把我當朋友嗎?”出口的一瞬,林墨終是將那兄弟二字改成了朋友。
地靜默著,只是看著林墨,並未開口說話。
等了幾近有半刻的時間,兩個人只是靜靜相望著,皆是沒有開口說話。
面上似是突然釋然了一般,林墨的心頭卻是重重沉了下去,將那燈籠輕輕地揚了揚:“我走了。”
三個字,用盡了林墨全身的力氣,那聲音好似也變成了男聲一般,深深響起。
“好。”地依舊是沒有多言,只一個字,便收回視線,轉過身,回了府門內。
林墨的身子轉過,極為緩慢地向著階下走去。
沒有回頭,他害怕,若是回頭,自己便再也邁不出這離開的步子了。
也是因此,他沒有看見,那府門並未完全關起,那未關上的縫隙中,透出的,是地那道深邃的目光。
以及,他未說出的那句話。
若你能悔改,我們,依舊是兄弟。
到達郝府時,天色已是大暗,路上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偶爾經過幾個,都是穿著厚厚的棉衣,急匆匆地趕著路,看見那一身白色衣服又蒙著面紗的林墨,頂多就是詫異的目光看上兩眼,便又匆忙往前走。
燈籠的火早就是熄滅,林墨提著那盞沒有亮光的燈火,在郝府門前站了許久。
越往深夜,寒風越為刺骨。吹得他的衣袍股股作響。
立在郝府門前階下,林墨久久沒有動,視線無神地看向不知名的地方,腦海中,反反覆覆湧上的都是自己曾經所經的一切。
被將軍所救,入到邊營,再經一死,入了郝府,從男兒身變為女兒身,再入王府。
直至此刻。
終是一場空。
林墨,你還想錯到何時?
面紗下的面龐扯出一抹重重的自嘲,林墨手中氣力一鬆,那燈籠,便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莫林,再見了。
再沒有停留,林墨的步子緩慢向著階上而去。
風,變得更大了。
那落在地上的燈籠,搖搖晃晃,似是掙扎一般原地動了許久,終究,被風吹著,向著遠處而去。
“叩叩叩”敲門聲,重重落下,在這無人的街上,格外清晰。
“叩叩叩”又是三下,林墨稍稍退開身子,一雙眸子靜靜地看著那門環,沒有多有動作。
她敲的門,便是郝府內下人都為知曉的那暗定下的規律。
果不其然,不過半刻的功夫,郝府的門便開啟了來,一個神色格外警惕的小廝探出半個身子,看向了門前站著的人,見是個女子,警惕小了不少,卻還是高高揚聲問道:“什麼人?”
林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