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我到了那個老式居委,上了樓,避過了雷子們拉的黃條,推開了門。雷子都回去過年了!
人人都在過年。
屋裡沒有燈,看著已經幾天沒人住了。外面有些微光從視窗照進來,更顯得冷清,甚至是淒涼。明知沒希望,我卻還是在床上翻,在床下找,在廁所折騰,還檢查了冰箱裡。沒人!都沒人!
我笑了,不會有希望了。
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像他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找得到他?
他是再也不會理我了。
我蹲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裡,只想靜一靜。
呼吸……
我聽到了呼吸聲……
我慢慢抬頭,昏暗的光裡一個蜷縮在門后角落裡的清瘦身影,和我一樣的姿式。
我撲了上去,生怕那只是一面鏡子,或者只是一個幻影。
“你還來這幹什麼?”清冷的聲線響起,卻沒有抬頭。
“我不好……”
他並不掙扎,只是混身冰冷,像具沒有溫度的屍體,任我抱著。
我用大衣包住他,他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一向犀利的眼神現在卻一片混沌。
我把他扛起來,拖下樓,塞進了金盃,拉到了一個招待所,丟上床,然後緊緊摟著他,昏昏入睡。
22
“什麼味道”這是早上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啊?”我迷迷糊糊地睜眼,還沒有思考能力。
“拿開”
“啊?”
“爪子!”
操!要不是怕他凍壞,我能犧牲色相讓他白白佔我便宜麼!我立時從被窩裡跳了出去,大冬天的光著身子往身上狂套衣服。
他翻了個身,把被子全卷在身上,又睡了。
快中午的時候,他醒過來,悶聲不響地起了床,看也不看我,像沒事人似的洗洗弄弄。
“前兩天……”我覺得還是跟他道個歉比較好,必竟誤會了人家。
“你欠我!”他直截了當。
我想頂他,但是一想,好歹先前把人家得罪了,好不容易他沒有不理我,我就讓著他點算了,誰讓他是娘們脾氣錙珠必較呢!
我含糊的答應了一聲。
他刷好牙齒,擦好臉,往床上一坐,“你準備怎麼還?”
“啊?怎,怎麼還……”我跟著他出了廁所,坐到他對面板凳上,偷眼看他臉色。他精神總算好一點,但看上去仍冷冰冰的,眼神非常冷漠。我心裡嘆了口氣,都怪俺爹俺娘把俺生得太好了,終於還是害這麼一大好青年愛上了俺,偏偏俺又不好這口,這可咋辦咧。
“那個……”我咕噥著。
悶油瓶子也不急,給自己倒了杯小水慢慢喝了起來。
“這個……”我繼續咕噥。
“其實……”我還在咕噥。
“別廢話了,我前天看你店裡有塊古玉,看著像是有點來頭。”
我心裡大罵他不是人!我店裡玉不少,但他估計都看不上眼,只有我放在最裡面櫃子裡一塊,好多年頭了,花了我大價錢收來的,還指著它哪天開張吃上三年呢,這就想挖了去!
“呵呵呵……”我乾笑了幾聲,拿出商人本色,跟他侃起來,這玉是怎麼來的呀,跟我家裡的淵源呀,怎麼怎麼的呀,支支吾吾摸了半天,就等著悶油瓶子開口說不要了或者換個別的啥的我能給的。碰到個識好歹的也該明瞭吧,可他就是不動聲色。話都說沒了,我只得愣愣地看著他。
隔了五六分鐘,他終於看向我,平靜地道:“你走吧,別來找我了。”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拿上衣服開門就要出去。
我心裡那個鬥爭呀,見他一隻腳已經跨到外面,才吼道:“給你給你都給你!”
悶油瓶子也不客氣,直接就說現在就回去拿。我哭喪著臉,卻不敢說不,只有狠狠地白他的背影。
咱倆坐著那破金盃搖啊搖,就搖了回去。老白酒醒了,把家裡都收拾了一遍,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回,留了個條說不好意思再留了,改天再聯絡,還給我寫了個電話。在便條的最後,他還突然來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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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跟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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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
我把電話記下了。老白這個人吧,除了那方面的缺點,倒也不壞。
悶油瓶子一點也不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