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之呢,為什麼這種時候他偏偏不在!”
為了不驚醒病床上的少女,櫻庭一騎壓低聲音低吼,他低著頭沒有看向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對著誰質問。
“紀之他……這些天一直在外面往復奔波,他比誰都傷心,比誰都要憤怒。”
巖端晃司按住了櫻庭一騎的肩膀,雖然他也覺得比起報仇,身為未婚夫的紀之現在更應該陪伴在黃泉的身旁。
可誰也無法去責備飯綱紀之,他比誰都更加痛恨傷害黃泉的人,對黃泉的遭遇他比誰都要悲傷,這些天他一直沒有閤眼,彷彿瘋狂一般在城市裡四處搜尋兇手的線索。
不能幫黃泉報仇的話,他就沒有臉去見黃泉。
對於這樣的飯綱紀之,誰能去責備呢?
不知什麼時候,昏迷了許久的黃泉醒來了。
看到身旁圍著一圈朋友,她的心裡頓時感到暖暖的。她的朋友沒有拋棄她,而是守在她的身邊。
“……”
黃泉張了張嘴,可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她就像意識到什麼一樣,久久得沉默了下去。
“黃泉姐姐。”
看到黃泉甦醒,神樂本是非常驚喜的,但看到黃泉沉默下去,她立即反應過來,低著頭不敢看她,不敢對她說出她的身體究竟差到怎樣的地步。
不用她說,黃泉比誰更瞭解她的身體。
露出苦澀的笑容,黃泉努力勾起嘴角露出微笑強作堅強,她不希望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擔心她的朋友的面前。
面對這樣堅強的黃泉,朋友們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還有什麼話能安慰那樣堅強的少女。無言以對的同伴很快就都離開了,留下黃泉一個人靜靜,他們知道這個時候黃泉反而不希望他們在身邊看到她軟弱的一面。
“想見紀之。”
用手指顫抖著在手機上打字,黃泉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緊張地看著神樂。
眾人離開之前,黃泉用手機表達了她的心願,神樂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讓它落下,用力得點著頭。
當所有人離開,黃泉臉上一直保持的微笑立刻破滅了,破碎的面具下是無人得見的悲哀絕望。誰能明白她的心裡是多麼苦痛?
一直一直注視著病房的門口,期盼著下一刻心愛的人能推門而入,對她露出溫柔的笑臉。也許不必一句話安慰,只需要看到他就能讓黃泉滿足。
那是她在絕望中對愛人的思念,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慰藉,希望能看到他心痛的眼神,希望他對她說不離不棄,希望他重複要保護她的誓言。或者,僅僅是想見到他,哪怕一句話也不說,只看到他就夠了。
然而,黃泉等到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她的未婚夫的家族派來的人。
“我很抱歉在這種時候提出那樣的事情。我是來通知你,紀之不會來了,家族決定解除你們之間的婚約。我很抱歉,希望你能理解。”
來人帶來的訊息如臘月的冷水一頭淋下讓人冷得透心涼。
黃泉張著嘴,但她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地搖頭,僅剩的眼裡滿是痛苦和難以置信的絕望。
偽裝的堅強的外殼被狠狠擊碎,黃泉淚如泉湧。
看著她的模樣,前來通知這個訊息的人也感到很愧疚,家族對這位少女未免過於絕情,在對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卻斬斷了少女最後的寄託,他無法面對這位少女眼中的絕望和死寂,匆匆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空無一人,前來探視的同伴早已全部離開,黃泉靜靜得躺在病床上,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再也動不了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黃泉眼裡的淚水悄然流下。
她失去了一切。
什麼都沒有了!
作為退魔師的未來,作為少女黃泉的未來,她什麼都沒有了。
未婚夫的家人前來通知她,她們婚約解除了。
啊,當然的,誰會娶她這樣的殘廢做妻子呢。
這就是她的結局嗎?
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為了家族和長輩的期冀,她拼命鍛鍊成為退魔師,接受家族安排的與從未見面的男人的婚約。
然而當她殘廢之後,所有人都拋棄了她。
心中的苦痛無處訴說,一切的淚水只能咬牙往心裡咽。
即便向朋友訴苦抱怨也無濟於事,只能讓朋友為難。黃泉的雙眼變得空洞,她靜靜得躺在床上看著蒼白的天花板,一點點把自己的心封閉。
只要心死的話,無論什麼苦難都能坦然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