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不但她看得透徹,梁晏比她更加心知肚明。
氣氛沉默了下來,密室裡面連空氣都是粘稠的,上位之人不做聲,下位之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心裡明瞭是一回事,李凰熙忍不住漸漸有緊張之情,頻繁地喝著茶水,好在皇帝沒將注意力放在她這邊,不然必定會發現端倪。
若問李凰熙相不相信梁晏無心復國,她必定是信的,他若有此心不用算計她那麼麻煩,只是皇帝不是她李凰熙,不會明瞭兩個人之間的那種默契。
皇帝的臉最終冷了下來,身體動了動,看來已經有所決斷。
梁晏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皇上,臣若與公主結成連理,日後所生的孩子隨公主姓李,不用傳承白家的香火。”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震驚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比香火傳承更重要的了,而眼前的男人卻甘願放棄這一切,等同於入贅。李凰熙不知道心裡是為他而痛還是應該心花怒放,猛然抬頭直視他,眼裡的震憾做不了假。
這一切都落在皇帝的眼裡,看來兩人沒有在這方面溝透過,他突地鬆了一口氣,他在子嗣一途上甚艱難,所以對子嗣的渴望是比誰都更要熱切,如今梁晏所說的話對他的震憾是絲毫不亞於李凰熙的。
梁晏的嘴角微微上勾,墨眸裡面一片星光燦爛,對於皇帝心裡的瞭解他自認還是極有把握的,所以這話沒有第一時間說,說早了皇帝會起疑,放在最後看似心中掙扎一番做的決定,皇帝更容易相信。
也許在帝王的心目中香火的傳承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可偏偏於梁晏自己而言那是世上最不需要在意的東西,他的身世坎坷,無論是對母族還是父族他都沒有歸屬感,更何況現在他在外還使用梁姓,什麼香火,什麼復國夢等等一切都是虛幻的,他只知道若他與凰熙有了孩子,無論姓什麼,都是他掬在手心裡的寶。
果然,皇帝臉上的冷意慢慢收斂了,在他而言梁晏做了這麼多承諾已是足夠了,手一揚,那幾名制住梁晏的人立即鬆手,行禮後身子一閃出了去,把密室的空間讓給這三人。
“別怪朕設了這局試探你,朕到底是大齊的皇帝。”皇帝道,即使他在世人的眼裡是懦弱窩囊的代表。
“臣明白。”梁晏單膝跪下道。
李凰熙適時的起身走到梁晏的身邊給皇帝行禮,“臣侄謝皇叔成全。”
皇帝笑容可掬地起身親自扶起二人,用老丈人的目光打量了梁晏一番,這樣劍眉星目的男子果然配得上自家的侄女,看來侄女比自己女兒要有眼光得多,“朕雖然不希望看到你過多的干預政事,但卻希望你能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愛護凰熙,這是朕對你的要求。”
“皇上的教誨臣會銘記於心。”梁晏真誠地道,沒有絲毫做偽。
李凰熙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層水霧,此刻皇帝的話極盡溫情,連她父王李盛基也沒有如此為她著想過,哽咽地喚了一聲:“皇叔。”
“傻孩子,哭什麼,女孩子大了終歸是要嫁人才行。”皇帝溫情脈脈地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頂,“趁著今夜朕的身體不錯,朕就給你們一道旨意吧,只是你們倆要成親恐怕還要再等等。”
兩人對視一眼,很快就向皇帝表示謝意。
一道對梁晏身份真正認可的聖旨最終交到了李凰熙的手上,此時梁晏已經先行出去在門外等候,密室裡只剩下叔侄二人,皇帝語重心長地道:“凰熙,即使你再歡喜他,也不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大齊的公主,明白嗎?”
李凰熙點了點頭,“感情歸感情,臣侄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責任與義務。”
皇帝欣慰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方才示意她跪安,“朕乏了,看來今夜會有個好眠。”
李凰熙笑了笑,退了出去後,看到那等著她的人,她上前第一次沒有在人前避諱地握緊他的手,亮了亮手中的聖旨,梁晏只是溫柔地將她鬃邊一絡調皮的秀髮撥到耳後。
皇帝在心腹太監的侍候下上了床,“送他們離去沒有?”
“回皇上的話,已經送公主與梁公子秘密出宮了。”
“那就好。”皇帝滿是睏意的聲音道。
“皇上,您就那麼相信梁公子的承諾?”心腹太監好奇地問。
皇帝睜開眼睛看著帳頂,“朕相信的是凰熙,那丫頭不是個無的放矢之人,也不是個莽撞行事之人,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掌控那個男人,她是不會將他帶到朕的面前,她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嘴角一彎,“這點比起她父王,朕的皇兄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