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走出幾步,見到眾親衛都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他低喝道:“走,去西城。”
轉身朝外走去。
夜色中的南陽城,街道中依然安靜,貴族宅第裡,依然繁華熱鬧。
冉閔摟著陳容的手,一邊緩步而行,一邊輕笑道:“晉人不總是說什麼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麼?這一次我也學學那些士大夫。”
聲音一落,眾親衛低聲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引得偶爾路過的南陽人向這裡看來。
只是一眼,他們便收回了視線,並不在意。
直到這時,陳容才注意到,不管是冉閔,還是親衛們,他們的打扮都很隨意,便如處處可看的富家子帶著一群護衛夜遊一般。特別是冉閔還摟著一個她,那閒適之意,更是不言而喻了。
這時,一個親衛低聲笑道:“將軍也不需學那些士大夫,此時此刻,這滿城計程車人,只怕沒有一個如將軍這般自在了。”
這話一出,又是一陣鬨笑聲傳來。陳容也笑了笑,只是在笑著時,她心中暗暗想道:王弘是沒法子出去的,可是尚叟等人,我怎麼也要把他們弄出這南陽城才成。看看吧,等會回去時就跟冉閔提。
陳容知道,冉閔這人,平生殺人如麻,那人命在他的眼中,是一文不值。她的僕人,她雖看得重,可在他眼中,便未必有一匹馬值錢。他是斷斷不會因為一些僕人而影響自己的計劃的。要他答應帶走那些僕人們,得在他心情極好,事情辦得差不多,只是順手而為時提起來才有效。
在陳容的尋思中,親衛們的笑聲中,眾人腳步一停。
陳容抬起頭來。
一個院落出現在她眼前。這是一個極普通的莊子,不高的圍牆,與別的莊子一樣,進口是一個巷子,一切一切,都普通之極。
而他們所站的地方,是一道只可容一人進出的側門。
冉閔放開她,淡淡命令道:“翻過去,把門開啟。”
”是。”
一個親衛應聲走出,他退出幾步,然後向前一衝,踩在一塊石頭上,輕輕巧巧地翻過了人家的圍牆。
”吱呀“一聲,側門從裡面打了開來,那親衛站在門內,朝著冉閔輕叫道:“將軍。”
冉閔點了點頭,提步上前,緩步踏入。
陳容緊走兩步,在他身後進入了院落。
一入內,她便發現,眼前這外觀極為普通的莊子,裡面樹木修理得極為清澈,一條小溪彎彎繞繞穿行其中。月光下,溪水清澈,樹木於整齊中盡顯精緻之美。
這是一處經過精心整理的莊子。
在陳容打量之際,冉閔已提步上前。
一路走來,陳容發現,這莊子裡的房屋,都是一些竹子做成,假山流水,竹屋樓閣,竟是極具匠心。
不過,陳容並不是一個風雅之人,雖是兩世為人,可前世跟著的冉閔,也不是一個風雅之人。她看了又看,只覺得這莊子花了不少心力,顯得十分精美,處處都可以看到匠心獨具,可真要說她個一二三來,又說不出了。
負著雙手,施施然走在她前面的冉閔,這時低沉地笑道:“王七郎果然好雅興,這麼一普通的莊子,他一住,便立馬風雅起來。”
一言吐出,陳容已是嗖地抬頭。
王弘?
這裡住著的是王弘?
這一路上,她一直在猜測,冉閔前來,也許是會見王弘。可直到他親口說出,她才敢肯定。
這個男人,不是說過要看戲的嗎?他不是妒忌著王弘麼?
他此刻前來,卻是為了什麼?
就在陳容苦苦尋思時,冉閔再次低笑道:“燈火寂寂,鼓樂不聞,看來,胡人之事,還是讓這位負天下盛名的王七郎頭痛啊。”
幾乎是他的笑聲一落,驀然的,前方傳來一個清朗的叫聲,“掌火!“
叫聲一出,“騰騰騰“,響聲四起中,十來個火把和燈籠同時亮起,轉眼間,剛才還是黑暗寧靜的地方,變得燈火通明。
火光中,一個長相俊朗的青年士人大步上前,他朝著冉閔的方向深深一揖,朗聲道:“我家郎君方才便說,今晚會有貴人來訪,令我等熄燈靜聲,在此相候。果不其然,貴人還真的來了。”
那青年士人的笑聲,爽朗之極。他似是沒有注意到,冉閔等人腳步一頓,露出一驚疑之色。他兀自長揖不起,又笑道:“郎君說得對啊。小人想,這個時候的南陽城,還真沒有比將軍更尊貴的客人了。明月當空,將軍踏著夜色前來相助我南陽